开学的日子终于来了,我爹我娘递给我他们悉悉索索翻出的折子,那红红的折子,我还是第一次拿在手中。
我的手不免有些颤抖,从我娘颤抖的手里,接过那红红的折子。
我背上一大包衣服,用化肥袋子装了被褥、枕头、洗漱用品,到了学校我不用再多花一分钱了。
在车站等齐了田丽和朱静,我们就只等火车的到来了。
夏天的火车站泛着轻微的尿骚味,一阵一阵扑鼻而来。火车道上停着的几趟绿皮火车,前前后后的,火车上的窗子全部都打开了,车里的人依旧敞着怀,汗涔涔的,狠命的扇着扇子。
我们正在等车,没有想到李晓也来送我来了,手里捧着一本《读者》。
“知道你不缺吃的,给你送点精神食粮把!”。
我接过《读者》很是感动,但是同时又担心,她会不会在里面写下了四个大字—“万古长青”。
我们等的火车终于来了,它比它预定的时间,晚了有任性的近半个小时,像一只绿色的大虫子“顾蛹,顾蛹,顾蛹,顾蛹”。
这一站的前一站,就是这绿皮火车的始发站,尽管是第一站,但是这没有耽误这火车已经塞满了人。
我挤上了火车,回头向站台招手,这“绿虫子”“顾蛹”了起来,站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车上早已没有了座位,好的是行李还能塞得下,我就站在我行李的旁边,累了还可以坐上一坐。车上的行李基本相同,都是吃饱了的化肥袋子,聚在一起,像是领导们在开会。
除了少数几个和我们一样的学生模样的人,大多数都是出门打工的男人,和打工出门的女人。车里乱哄哄的,有抽烟的,有喝酒的,有打牌的,有瞪着眼睛抬杠的,还有打着呼噜睡觉的。上述所有的声音,再加上火车的“哐当哐当”,这里就乱的像开了的一锅粥。
火车刚出发没有多远,而且正开的好好的,突然“哧”的一声停下了,没有征兆,没有原因,没有解释,停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
车厢里更热了,各种味道在车厢里搅和弥漫,那个打呼噜的大汉也醒了,提着这趟火车的名字骂“481这趟车,真他妈的混蛋!”。
我第一次坐这车,和这车不熟,左顾右盼的希望谁能给个解释。
初坐的不知道,长坐的不稀的说,直到吆喝“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同志把腿收一收”的胖阿姨出现,我才知道这绿皮车是礼让快车的,临时停车。
这临时停车太不专业了,把铁轨当成了免费停车位,那个吆喝“啤酒、饮料……同志把腿收一收”的胖阿姨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这车才睡醒了一般的颤了一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继续赶路。
人都是有性格的,车也有,车也是。这绿皮车的性格就是晃悠,慢条斯理吊儿郎当的晃悠,心急的你都想跳下车去,在他前面跑。就是刚刚打了一针兴奋剂的运动员,上了这车,三晃两晃也能把你晃睡着了。
再有它就是见站就停,见站就停,见站就停,有的站也就是栽了个木头桩子,它要不停你都不知道那是一个车站,不过它看见了也得抽袋烟,喝口水,歇一会儿。
在我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又醒又睡,又睡又醒的好多次后,这车终于“顾蛹”到了目的地。
天津到了!
我们仨被人群裹挟着涌出了车站,广场满是人,摩肩擦踵水泄不通。
我们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翘首企盼,寻找来接我们的老生。一直企盼,一直企盼,企盼的这热闹的车站广场,就剩我们仨和“大铁钟”了,也没有个企盼的动静。
就在我们仨,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被骗了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跑来一个短发背单肩包的人,跑的还真是快,乍一看像个男孩子的女生。
“来晚了!来晚了!我叫王宇,咱们走”。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们收拾到了一辆黄色“面的”上,真是利索,利索的超过一个男生。
“面的”空间大的很,盛下我们四个人三套行李,还富裕一个“姚明空间”。司机看我们收拾好坐齐啦,大声吆喝“做好了您呢?走喽!”。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哪里就透露出了喜感,我的感觉是,这个城市不错,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