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跟我娘说“我要去西边山区找我同学!”。
我娘不愿意让我去,这不愿意我的感觉是,我娘更多的是不愿意让我乱花这钱。
“我要是不去,我就疯了!”。
我娘不情愿的掏出钱来,毕竟在花钱和我疯之间,还是我重要一些。
其实我娘完全不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原来的同学们都在一起,同甘共苦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现在突然间戛然而止的消失了。
那种空虚寂寞孤独冷,如冰冷的海水一般一下子把我淹没,我窒息一样的难受。
这种感觉,我总觉的有些像《乌龙山剿匪记》里最后一集,最后剩下的“刘玉堂”,脑子里,眼睛里都是过去的回忆与想象,几近错乱。
我坐上西行的小客车,这小客车和我的自行车一样,系出同门。我那小破车子如果是个废铁的话,那么这个客车就是块大废铁。
平道还好,稍微有个沟沟坎坎的,颠的这车“哐啷咔嚓”的,人和尘土一起飞扬。人落回座位后,尘土还在空中飘扬,呛的人“咳咳咳咳”咳个不停。
车窗虽然开着,车内却一点也不凉快,口臭、汗臭、脚臭,搅和着一起袭来,这会特别盼望有劣质的烟味飘过,把“馥郁芳香”的味道赶跑。
小客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左转右转,终于把我的方向搞的乱了。
山就在眼前,村子就在山的半山腰,山光秃秃的,露出山是石头的本色。
这村子不大,明明到处都是石头,却叫“纸房”。整个山村斜倚着山腰,错落有致的撒成一片。我拾阶而上,已经有几家开始飘起炊烟,炊烟袅袅婷婷,婷婷袅袅的随风漂拂。
李班长的家特别的好打听,一提李振广,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看来这个小山村,上高中的人是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拐了两拐,就到了班长的门口。那是一个青砖木门的院落,虽然陈旧,虽然斑驳,但是也有别致风格。
我拍那木门,“嘭嘭”响了两声后,才发现街门上横着把锁。那种老式的锁,就像古代人练力气的石锁一样的锁,不具备防盗功能,能告诉你家里没人。
我很是失望,又用力拍了拍那木门,那锁不满意了,“哐啷,哐啷”的骂了两声。
我转身往回走,憋了满肚子感慨,无处发泄,不由的狠狠的踢脚下的小石子。
我低着头走,边走边踢,走到胡同尽头时,一抬头,刚好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我俩看见对方,一齐的眼冒光彩,紧紧的抱住对方。
“你干嘛来了?!”,
“你干嘛来了?!”。
“心里憋屈,找班长聊会!”,
“我也是!”。
我俩问了同样的问题,回答了同样的答案,相视而笑,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学校。
找了个背阴的石墩,凉风穿堂,我俩相对而坐,从一进学校,老师、同学、学习、考试、住宿、吃饭、打架、女生、恋爱、高考、社会,一直聊到历史和未来,胸中积压的委屈和烦闷,全部变成了千言万语,不吐不快,吐的痛快!
我俩整整聊了一个下午,从普通同学,一下子升级成了相知恨晚的好朋友。这一肚子的话吐完之后,我的心情立即大好,恰如暴风雨后出了太阳。
回到家后,我的心情依然不错,一扫几天以来的阴霾,甚至想哼个歌唱唱“我想唱可是不敢唱,小声哼哼还得东张西望……”。
我娘看我心情不错,也很高兴,看来这钱没有白花。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李班长的电话,新安的电话一响,不习惯,总是惊我一下。
电话那头,李班长显然非常高兴,高兴于我昨天去找他,同时又是惋惜,惋惜我俩没有相遇。
我是有些愧疚于班长的热情的,自知自己找班长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孤寂和苦闷,更多的是自己的自私。
没有聊太久,李班长轻声说“不能再说了,用的别人家的电话,再见面好好聊啊!”。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声了。不知道班长跑了多远,受了多少个白眼,费尽周折才借到了这个电话。
李班长这人单纯真诚善良,我这样一想,更觉的自己自私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