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四皇姐说，说这玉钗不值钱，不过是些破烂货……”小七一派天真灿漫，略带吃惊地看着盒子里的玉钗。“可小七却觉得这莲花玉钗比小七的蝴蝶玉钗还漂亮呢。”

她脱口而出的姿态，倒有几分童言无忌的样子。

“胡说！不是这样的！你们都给我住口！”司马修瑶听了这话，脸色一黑，几乎要掀桌而起。她平日里嚣张惯了，从未吃过亏。此刻眼见着那本已经断成数截的玉钗，竟是完好无损地躺在盒子里，心里早就明白自己又糟了算计，不由怒火攻心，抬手便指向宣华，眼睛里直要冒出火来：“你这乡下贱婢，你故意陷害于我……”

“放肆！”此话一出，冉嬷嬷脸色一变，厉声断喝。

屋子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崔尚仪微吸了口冷气，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四公主，请慎言！”

一个公主在私底下再如何刻薄刁钻，那是个人品行的问题。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每个人的品行不一。但身为皇女，品行最恶劣的在明面上也得讲究个面子上的教养。司马修瑶当着内府尚仪的面和教养嬷嬷的面，竟如此当面辱骂皇姐，显然就有失体统。

司马修瑶一时被激怒，那句乡下贱婢才脱口而出，便意识到了自己失言。

虽然马上住了口，但已经迟了。她只觉心中一窒，怒火窜出了整个胸膛，却偏偏又发作不得，硬邦邦怒道：“是她信口雌黄，诬陷于我！她送与我的玉钗，根本就是个破烂货！”

“四皇妹！”她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温和柔婉的声音打断。

抬起头来，见那个令她瞧不起的乡下丫头向她迈了一步。“我虽从乡下回宫，却也懂得规矩。这些礼物虽不贵重，却也是精挑细选，花费了我不少银钱，绝非是随便敷衍的破烂货。四皇妹你若不喜欢，大可以告诉我，我可再换了好的送与你便是。可你如今竟然……四皇妹，你实在让我很伤心。”说到最后一句，甚至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她原本显得瘦弱，如此这般，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就连一向冷淡的司马昭文，此刻也不禁露出了不平之色。她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心中却自有一杆秤。她这位四皇姐，实在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货色。而这一次，更是做得实在过分。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看向司马修瑶的眼神，已经带了几分鄙夷之色。

司马修瑶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她想辩驳，却发现自己此刻竟然百口莫辩。

宣华此刻的气势，不像是讨伐她，倒像是一个皇姐的确是被不懂事的皇妹伤透了心。而她，如今无论说什么，想必都不会有人相信。

“四公主，老身只问你一句话，二公主送给你的玉钗，可否是被你给扔了？”冉嬷嬷脸色不太好看。她原以为这四皇女虽然性格要强了些，却是个懂事的，却哪里知道，今日竟是让内府里的崔尚仪当着自己的面看了个笑话。

“我……我没有。”司马修瑶慌乱之中本能地想否认。

冉嬷嬷却严厉地盯着她，似有要把此事问个水落石出的架势。“若是没有的话，那二公主送的玉钗又在哪里？”

司马修瑶心中一沉。这个问题她答不出来。东西她已经扔了，这个的确是事实。可她扔的明明是破烂。扔掉的东西已经找不回了，又怎么证明她送她的东西是破烂？

可她如果证明不了这一点，就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反正，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是二皇姐她陷害我……”司马修瑶再有心计，毕竟也不过十一岁，一时竟是无法辩解，不由急的快要哭了出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冉嬷嬷已经明白了，脸色微微铁青，转身对崔尚仪歉然道：“老身教导不周，让尚仪大人见笑了。看来四公主的规矩，怕是该好好学一学！”

“的确如此。”崔尚仪淡淡一笑。“

她平日里来凤央宫教授这些公主礼仪，一直觉得四公主这个孩子颇为伶俐讨喜。诸葛淑仪要在凤央宫挑选公主养在自己名下，她还出了主意，着重推荐了四公主。却没想到，这四公主倒是有这么一面。“看来，这人不可相面。是本座平日里看走了眼。”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很快却传到了太后耳里。

“是二公主送了四公主礼物，四公主嫌弃是破烂，所以给扔了。恰好被崔尚仪又捡了回来，这才真相大白。”钱嬷嬷将从底下宫女那里听来的话跟郑太后简略地说了一遍，着重又提到了四公主辱骂二公主的那一句。“当着冉嬷嬷和崔尚仪的面，便辱骂二公主是乡下贱婢。二公主固然是乡下回宫的，有些不懂规矩，但情有可原，毕竟在那样的地方养了那么多年。但四公主却……未免太过分了些。”

“修瑶这丫头，平日里虽然骄纵了些，但也不至于此……”郑太后也有些意外。

“奴婢原也是如此想。可当时冉嬷嬷和崔尚仪都在场……”钱嬷嬷婉转地道：“毕竟是皇家公主，性子骄纵些也没有什么。可若是骄纵至此，倒也不是好事。”

“你告诉阿冉，让她多注意些！大楚的公主，别的可以不会，但规矩却不能少。”郑太后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愿如今年纪尚小，能够及时纠正回，别走了她娘舅的老路。”

郑太后此话一出，冉嬷嬷便令司马修瑶在凤央宫闭门思过。

“太后的意思，规矩学好之前，就不必出宫了。以后东宫每日的侍疾也不必去了。今日先把沈夫人的《女训》抄上0遍吧。”将一卷女训甩在了桌子上，冉嬷嬷转身离去。

冉嬷嬷刚一离开，瑶池殿内，一阵碎裂的瓷器声哗啦啦响起。

满殿的碎片里，响起司马修瑶咬牙切齿的声音：“司马宣华，你这个贱婢，我司马修瑶今生跟你势不两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