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过去吧。”阿樊似乎不愿靠近,站在了后门处,往院子里一指。
除了阿樊背后倚着的扇门外,四周都是高墙,宣华狐疑地顺着阿樊指过去的方向一看,视线中只有那口井。她犹疑着向那口井走了过去。
那井很寻常,乍看并无异状。宣华趴在井沿,向井底看过去,却是一片幽黑。远远看到里面幽深一片,月光照不进去,只觉一片阴森。
这样的情景,让宣华不由打了个冷战。
宣华壮着胆子跪在地上,趴着井沿小声向里面喊:“喂,里面有人吗?”
她的颤音在水井幽窄的空间里飘荡。
话音未落,只听水底哗啦一声,接着响起了铁链的撞击声。哗啦一声,似乎有人在挣扎,接着传来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是谁?”
虽然因为回声,这声音有些变音,但宣华还是听出了这的确是云哲的声音。
她激动地趴在井沿边:“是我!云昆,是我——”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井底的声音冷硬中带着疑问。
“是阿樊带我来的——”宣华趴在井沿,奋力向井底的黑暗中俯身下去。井底的声音距离井沿太远了,她又不敢说话太大声,只能尽量拉近距离。
不知道云昆在里面说了句什么,宣华听得不是太清楚,又把身体往下探了探。忽而身后伸过一只手,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井台上揪了下来。
宣华回过头,只见阿樊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铁钩。“让开!”
宣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阿樊将那钩子伸入井底,随手一勾,两脚分开,渐渐后退。一个人影随着她的后退,逐渐从井里冒出了头。阿樊用铁钩将井底的人彻底勾出来,只见一个湿漉漉的人披头散发趴在地上,四肢上都被粗大的铁链紧紧固定着。
就着月光,宣华看清了那人的脸,才几日不见,云昆的脸就凹陷了下去,显然这几****受了不少的罪。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宣华连忙走上前,蹲下身去:“云昆,你没事吧?”
“我没事。”云昆伸手捂着胸口,又用力喘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来。扫了眼宣华,他把目光转到了阿樊身上,冷言冷语:“贱婢,你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茅坑里的石头,说话给我小心点!”阿樊一甩手上的铁钩。
宣华见她似乎要往云昆身上招呼,连忙架住了她:“阿樊姐姐,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会儿。我有几句跟云昆说!”
“看在宣儿的面上,本姑娘今日不跟你计较!就你这德性,够你的苦头吃!”阿樊收了手,拿着铁钩依旧回到了后门处。
宣华欲将云昆扶起来,云昆却没让她插手,自己强撑着坐稳:“昨日她过来问的那些话,可是你让她问的?”
“是,我阿弟怎么样?”这是目前宣华最为关心的问题。
“放心,我已经妥善地安排好了,他如今在城外的庄子里,不会有危险。”云昆低头看着身下的一堆水渍。“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们把我软禁在房间夹层的密室里,要想逃走,很不容易。对了,你可知道,这里是一座**。”宣华将四周的环境大略告诉了他。
云昆眼神微微一闪,向阿樊的方向扫了一眼。“你想逃走?”
“我没有武功,如何逃?我希望你能寻机会逃走。”宣华道。
云昆一声苦笑,抬起自己手上的铁链:“他们这次来洛阳的目标是我,怎会轻易让我逃走。不过,若是你想逃走,今日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阿樊抱着双手看着井边的两个人。忽而见宣华向云昆靠近,把耳朵凑近过去。也不知道云昆在宣华耳边说了什么,宣华似是有些僵硬,迟疑着从云昆的脖子上解下了什么,有些迟疑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抱着手慢慢地走了过去。
“怎么样?”她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地上的人,转头问宣华。
宣华点了点头:“已经问出了阿衡的下落。”
“那么走吧,再过没多久,会有巡视的人过来。”阿樊用铁钩子一把勾住了云昆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他又拖入了井里。只听到一阵哗啦的水声,云昆整个人又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里,井底传来一个暗诲不明的斥骂声。
阿樊知道那声斥骂的对象是自己,朝井口一声唾弃,拉着宣华便向后门走。
神不知鬼不觉避开守夜的侍卫,阿樊带着宣华一口气逃到了一个安全的僻静处。“怎么样?阿衡如今在哪里?”
“他给了我地址,也给了我信物。”宣华连忙从脖子上解下一个东西。
月光下,阿樊依稀看到那是一个青铜吊坠。她自幼跟随宋莹儿在西域长大,知道这种青铜吊坠是关外胡人喜欢佩戴的一种图腾,一般是幼年时从萨满巫师那里求得,挂在身上以保平安。她不由一怔:“他把这东西交给你做什么?”
“这是他的信物,你拿着这个才能找到阿衡。”宣华将那吊坠摆弄了一下,递向阿樊。阿樊刚要伸手接过,鼻子里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异的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阿樊低声咕哝道。话音未落,便觉伸出的手绵软无力,似乎有一种沉重的困倦感袭来。她贴着墙角,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
宣华屏着呼吸,将那吊坠收了回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伸手去探阿樊的呼吸,只见她虽然昏迷,但呼吸却还是有的,宣华才松了口气。看来云昆并没有骗她。“对不起了,阿樊姐姐……”
她略带歉意地将阿樊拖到了附近的屋子,转身走入了夜色中。
刚才跟随阿樊过来时,她已经瞧准了方向。这一路,她小心翼翼地向着西北最热闹的方向而去。距离那热闹之所越近,丝竹之声便渐渐更清晰起来。偶尔有一阵银铃般的娇俏笑声,或者不太好听的****男声,在夜色中飘得极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