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司马华婉颤声道。
“难道你打算留在这里等死不成?”宣华扫了她一眼。
“她们都在外面……万一被她们发现,她们一定会杀人灭口……”司马华婉牙齿在发颤。此刻也知道怕了,小脸苍白,嘴唇直哆嗦。“不如……不如我们躲在这里,我母后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的!”
“那你就躲在这里,等着你母后来找吧!”宣华跟她出身的环境不同,从来不会被动地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司马华婉若幸运,也许可以等来杨皇后。但她即使等来了杨皇后,杨皇后也不一定能救她,反而惹来更多麻烦。
她推开门,大步地走了出去。
司马华婉看到宣华推门就要走,急了,连忙跟在了她身后。她虽然平时很嚣张,但此刻却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喂,你要去哪里?”
英华殿此刻气氛凝重,处处被灯笼照得亮如白昼。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过,重新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赵嬷嬷神色严厉地扫视着那些宫人们:“这个侍卫是皇后宫里的。若是皇后问起来,他是怎么死的?”
“他意图刺杀公主,所以被小的们当场格杀……”一个机灵的太监道。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众宫人低着头,齐声道。
“各位都是服侍长公主的老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可都知道了?都给我用点心,若敢说漏嘴,就别怪我赵嬷嬷不客气!”
众人齐道:“请嬷嬷放心。”
“知道就好!”赵嬷嬷满意地点头,忽而唤道:“绿棋!”
“奴婢在!”绿棋从宫女中出列。
“你去告诉皇上,就说长公主宫里有刺客,长公主受到了惊吓。最好说得严重一些,能让皇上亲自过来一趟,给长公主压惊……”赵嬷嬷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英华殿的某处传来一声惊叫。
赵嬷嬷脸上的皱纹一抖,警惕地向一个太监道:“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话才说完,只见公主寝殿方向,一个宫女跑过来,尖声道:“不好了不好了,赵嬷嬷,长公主……长公主的寝殿着火了……”
“什么?”赵嬷嬷脸色一变。“着火?好好的为什么会着火?你们还傻愣着去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绿棋,你赶快去告诉皇上……”
“是!”绿棋匆匆地向宫门处走去。
其他的宫人都跟着赵嬷嬷向长公主的寝殿跑过去。
就在绿棋刚刚出门,旁边一处灯光照不到的死角,两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来。绿棋前脚出门,那两个人影也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终于逃出生天,宣华用力呼出一口气。
英华殿的宫墙比起长乐宫要高太多,若带着司马华婉爬墙动静实在太大。幸亏英华殿宫人并不多,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方法。抓到了空隙,在司马元嘉的偏殿放了把火,才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身后人声嘈杂,两个人影却一路狂奔。
司马华婉本来已经两腿发软,这一会儿却是跑得比宣华都还快。直到她再也跑不动,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司马华婉扶着墙角,不住喘气,惊魂未定。
比起司马华婉,宣华却好多了。杨家庄的生活不但磨砺了她的心智,对她的体力也是很大的磨砺。这一路跑下来,她只是心跳微微有些快。只是停下来休整了一会儿,她就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抬头看天,月已中天,这一个夜晚真是过得惊心动魄。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两杨皇后的事,刷新了她对大楚后宫的认知。
她原以为两杨皇后都是杨家人,却没想到背后竟有这样的区别。
那赵嬷嬷话里所说的,要司马元嘉给母后报仇,那说明先皇后并非是林解芳所说的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那个仇人又是谁呢?现在的杨皇后?
宣华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看来,昔日的宫闱秘事,远比林解芳所知道的,要精彩得多。
“这里已经安全了!前面就有巡视的侍卫,你随便找一个侍卫,让他们送你回宫吧。”她跟司马华婉就此分开,回到了东宫。
这一晚,她依旧睡得不太踏实。脑子里把林解芳跟她所说的那些细节,反复回想。她隐隐将一些事情串联了起来,心中涌起了诸多的疑问。
有些事,必须再找一次林解芳。
次日起来,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廊下站着一个飘逸的身影。宣华揉了揉眼睛,一眼认出那人是司马俊的十七师兄:“师兄早!”
十七师兄听到声音回头,微微一笑。“宣儿姑娘也很早。宣儿姑娘早出晚归,实在是辛苦了!”
“十七师兄这是何意?”宣华抬起眼,正与他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眸对视。
十七师兄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但宣华只觉得他的眼神有种洞悉一切的意味,这么一看,似乎已经看穿了她,不由身躯微震。
她像往常一样去了司马俊的寝殿。司马俊早就已经起来,正懒散地趴在榻上,翻着一本奏折。看到宣华来了,不由精神百倍地爬了起来。
宣华发现他的奏折上已经有了批示,不由讶然:“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子殿下何时变得如此勤勉了?”
司马俊尴尬一笑,宣华觉得古怪,随手将那奏折拿过来一看,见那批注的笔迹并不是司马俊的,倒有几分像司马元嘉的。
“我说呢,原来是长公主批过的……长公主幸亏不是男儿身。她若是男儿身,这大楚的太子之位,哪里又轮得到你呢?”她微叹了口气。
“嘿嘿,本太子不是生病在床吗?”司马俊更加尴尬。
“我记得殿下前几日还说,要做一个有作为的太子。想来只是太子殿下随口说说而已,是吗?”宣华微挑了挑眉。
“当……当然不是!”司马俊脸色一红。“本太子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
“那我就拭目以待!”宣华看他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今日我想去找一个人,太子殿下可以将令牌借我一用吗?”
“当然。我的就是你的,随便用。”换了个话题,司马俊松了口气,连忙讨好地将腰间的令牌摘了下来。“你去哪里?我让十七师兄跟你一起去?”
“我要去一趟掖庭,找一个宫女确认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华接过令牌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不必麻烦十七师兄了!”
她转身正要离开,这时却听到外面一个太监的声音道:“宣儿何在?”
那声音宣华甚是熟悉,正是杨皇后宫里的太监赵如喜。
她微吃了一惊,大步走出去,只见赵如喜果然抱着拂尘正站在殿外。
“赵公公找奴婢有何事?”上一世因为杨皇后的关系,她对圆滑狡诈的赵如喜很是厌恶。但因为云哲的关系,再见他,觉得并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不过,他在洛阳宫代表的杨皇后。看到他的出现,宣华就已猜到了来意。
“赵公公,可是皇后娘娘找我?”她知道多半是因为昨晚的事。
果然,赵如喜点头一笑:“皇后有事,想见一见宣儿姑娘!看宣儿姑娘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知道是什么事了!”
“奴婢知道!”宣华回头向长生殿看了一眼,踌躇道:“不过奴婢离开前,得告诉太子殿下一声!”
赵如喜似乎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皇后召你过去,不过是问话。你即是太后娘娘亲封的掌事宫女,皇后娘娘不会把你怎么样。放心跟我走吧!”
“多谢赵公公提点。不过奴婢出门,还是习惯先告诉太子殿下一声。”宣华微微一笑。
从长生殿出来,宣华跟着赵如喜去了皇后正元宫。
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踏入这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地方。上一世刚刚进宫,杨皇后就在这里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不懂规矩的乡下丫头明白了什么叫宫规。后来,她屡次因触犯宫规而在这里受罚。最后一次受罚,是因为失身于谢准,她在这里被宫规狠狠地羞辱了之后,就将她指婚给了谢准。
这里是她噩梦的开始,也是她噩梦的结束。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强行压制着心中的不适,她躬身下拜。
杨皇后高高在上地端坐在珠帘之后,锐利的目光在宣华脸上审视地扫过。“听说,昨天晚上,你去了长公主宫里?”
“是。昨晚上,奴婢一直和永安公主在一起。”宣华不卑不亢道。
“你们为何去那里?”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宣华不知道司马华婉昨夜回宫之后,跟杨皇后说了什么。她踌躇了片刻,道:“因为永安公主想跟奴婢打赌……想必永安公主告诉过皇后……”
“本宫要你亲口告诉我!”
“是。因为近日宫里有传言,说长公主只是装病,永安公主想跟奴婢打赌,所以带奴婢去了英华殿。”宣华定了定心神,将昨夜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