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端午节富成河上都会举行龙舟比赛,每一年都会有金吾卫奉命参赛,今年也是如此。卫杉很荣幸的成为金吾卫队的主要成员。
文博和文砚高兴道:“今年我们一定要去给卫杉哥哥打气。”
卫枳因在孝中,不会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他道:“听说端午那一日富成河边十分热闹,人多拥挤,你们可要当心。”
兄弟俩齐齐点头,“我们知道的。”
卫枳又问:“你姐姐也会去吗?”
文砚答道:“应该会去吧,姐姐每年都跟张家的琼枝姐姐一块。”
卫枳笑了笑没说什么。
端午节那日,张家、姜家和郭家依旧是三家人一起租了一个凉棚,只不过比起五年前的那个要大得多。
张家来的是大房的亨氏及她的两个女儿,二房的文氏和一双约莫七八岁的儿子;郭家这边,郭雪莹和郭红缨相继出嫁后,每年陪着郭夫人来看龙舟比赛的只有她的小儿子郭三郎。
姜家可热闹多了,因着今年端午不怎么热,姜母也想出来凑凑热闹。于是他们这边的位置上,坐的满当当的,加上三个男孩子又是坐不住的年纪,看着十分热闹。
文氏羡慕道:“颜娘嫂嫂有儿有女可真有福气,不像我,就生了这两个臭小子,每天嘴皮子都磨破了。”
听了这话,亨氏冷声道:“有些人不是常在我面前说自己是婆婆命吗,志源志杰才多大点嘴皮子就磨破了,等日后娶妻生子了,你岂不是嘴巴都没得了。我觉得呀,人的福气是天生的,不是羡慕就能有的。”
文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讪讪的笑了笑便不再作声。
亨氏与弟媳文氏不对头,亨氏嫁到夫家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而文氏呢,一进门就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妯娌俩有时候闹口角,文氏总爱拿亨氏的两个女儿说事,亨氏向来讨厌她的很。
郭夫人和颜娘有些尴尬的相视一眼,她们都没想到,亨氏会在这个地方跟文氏呛声。好在她们没有继续,过了一会儿,四人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这时文砚跑过来对颜娘道:“娘,我和哥哥一会儿想去外面看龙舟比赛。”
颜娘皱了皱眉,“外面太危险了,棚子里也能看。”
文砚撇了撇嘴,“棚子里哪有外面看得清楚,今天卫杉哥哥也要出战呢,我们答应了要为他打气鼓劲的。”
文博也乞求道:“娘,让我们去吧,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柳叔和虎叔跟着我们。”
自从上一次柳大跟着姜裕成从九溪回来后,姜裕成问清楚了柳大的底细后,将卖身契还给了他。柳大不肯走,就留在姜家当了一个护卫。后来柳大的一个叫胡虎的兄弟来投奔他,姜裕成也将胡虎留了下来。
原本今日柳大应该跟在姜裕成身边的,只是姜裕成担心母亲和妻儿,于是便让柳大和胡虎跟着去保护他们。
双生子抬出柳大和胡虎,颜娘想了想没再拒绝。但对兄弟俩提了一个要求,两人必须紧跟着柳大他们,不能擅自跑远。
兄弟俩开心极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柳大和胡虎连忙跟了上去。
文氏两个儿子羡慕极了,扭头对文氏道:“娘,我们也想出去看龙舟比赛。”
儿子就是文氏的心头肉,家里又没有姜家那样得力的护卫,她哪敢让儿子去冒险。毕竟每年端午节,富成河边都有人被挤得掉入河中丧命。
另一边,满满正跟张琼枝说话,张琼枝的妹妹张琼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姐姐们说话。亨氏的目光从大女儿身上略过,最后落到了沉默寡言的小女儿身上,眉头皱成了川字。
郭夫人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心里对张琼英充满了怜惜,颜娘也是如此。在她们看来,张琼英这小姑娘实在是命不好,才投生在了亨氏的肚子里。
当初亨氏生下长女后,过了两年才开怀,原本以为第二胎是个儿子,哪里想到生下来竟又是一个女儿。亨氏的婆母张夫人当场拉下脸走了,亨氏的丈夫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也是明晃晃的失望。
从那以后,亨氏就十分讨厌这个女儿,女儿生下来后几乎从未抱过她,都是交给丫鬟和乳母照顾。张琼英跟她也不亲,母女俩一年到头很少坐在一起说话。
亨氏这个当娘也是奇葩,她忽视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还不允许长女与次女多接触,虽然是一个爹妈生的,姐妹俩的关系却连陌生人也不如。
当时颜娘从郭夫人那里听来缘由后,回来跟满满提起,让她以后去找张琼枝玩时,也多照看一下张琼英。满满答应了,所以只要张琼英在,满满做什么都会拉着她一起,比张琼枝这个亲姐姐还要周全些。
在满满的调和下,张琼枝和张琼英姐妹俩的关系也没之前那么生疏了,要是有人欺负张琼英,张琼枝也会站出来替妹妹出气。
这一次出来观看龙舟比赛,亨氏原本没打算带张琼英来的,是张琼枝磨了母亲许久,亨氏才勉强答应了。
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张琼枝又跟满满打听贺长生。“满满,你表哥今日怎么没有来看比赛啊?”
满满想起贺长生之前的话,“长生表哥明年要参加春闱,所以在家用功呢。我祖母和爹娘都劝他出来走走,也被他婉拒了。”
听到心上人如此努力,张琼枝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担忧,“他这样用功,万一把身子熬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长生表哥每天早晨都要花一个时辰练拳,身子结实的很。”
听了这话,张琼枝是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练起拳来会是什么样子呢?真想亲眼去看看啊。
看着好姐妹渐渐痴迷的表情,满满怕引起大人们的主意,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张琼枝这才回过神,脸上升起了一片热意。
张琼英目不转睛的盯着姐姐,她似乎知道了姐姐的小秘密。她又去看满满,满满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去乱说的。
端午节过后,亨氏的婆婆张夫人六十寿辰,作为张元清的嫡传弟子,姜裕成和妻儿早早的携寿礼给师娘拜寿了。
经常被爹娘带着来张家拜见师祖,张家对孩子们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拜见过张夫人后,颜娘和姜裕成便不再拘着他们。
张琼枝今日很忙,没有时间跟满满闲聊,满满便去找其他相熟的小姐妹说话。天气有些热,她与徐氏的小女儿于文锦一起往张家荷塘边的亭子走去,打算去那里坐一会儿。
走到半道上,同一个穿着鹅黄裙衫的清秀少女撞了一下,对方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
“实在是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吧?”见自己撞了人,满满连忙跟她道歉。
那少女没有答话,直直的盯着满满看了好一阵。
于文锦凑到满满耳边,“她该不会被你撞傻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满满心里也十分忐忑,她再一次问道:“姑娘,你要是不舒服直接跟我说吧,你要是一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撞到你哪里了。”
这时那少女终于开口了,“姐姐,不碍事的。”
说完后笑着离开了。
满满和于文锦有些惊讶,两人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儿,于文锦忽然大声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是谁?”
“她就是柳椿儿那个姓凌的表妹,从小被送到宫里陪伴二皇子的凌琬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