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人们已经沉沉的进入梦乡,他却端坐帅帐喝酒。
这军营里驻了一营的士兵,戒备森严,他的帅帐外更有勇猛善战的亲卫守护,足以令他安心。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没有合过眼,人是很疲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心中虚虚的,让他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喝酒,倒也自得其乐。
“禀大人。”
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声。
“什么事?”
林成武心头猛然一跳,一把抓住摆放在案桌上的长剑: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康王爷给您送来一盒礼物。”
康王爷送来礼物,想是奖赏并安慰他的。
林成武道:“拿进来。”
亲兵低头躬腰,恭恭敬敬的把一个精美的锦盒呈上,放在案桌上。
锦盒很精美,只看其雕工,还有镶嵌的银边,就值上百两银子。
这里边的礼物,应该很值钱,康王爷出手可真是大方着呐。
林成武笑得很开心,这是他拿命拼来的,康王爷奖赏,那也是他应该所得的。
看到亲兵仍低头垂手侍立一旁,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亲兵躬身应道:“回大人话,康王爷说,要小的亲自打开锦盒给大人看。”
一个小小的亲兵,哪有资格见到康王爷,而且,他的亲兵都守在大帐附近,怎么可能出到外面?
林成武面色微变,虎眼闪现冷厉寒芒,握剑的手背青筋暴现,如群蛇乱舞。
亲兵似乎没有看到他眼睛里暴现的凌厉杀机,打开了那个精美的锦盒。
林成武不禁骇然色变。
锦盒里盛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郑虎,官拜城卫军副统领,前天还跟随他统兵剿灭魔门,如今,人头却在这里。
魔门的报复来得可真是快得令他震惊,而且这大营里驻有五千官兵,戒备森严,竟然胆敢闯进来行刺。
“铮”的一声,林成武手中的长剑出鞘,疾刺刺客咽喉。
对于自已的武功,他还是颇有自信的。不过,他犯了个错误,没有出声呼求。
其实,呼不呼救都一样,刺客的身形在他眼前诡异的消失,长剑刺中的只是虚影。
等他发觉不妙时,刺客的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处。
林成虎只觉脑门轰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直挺挺的仰面倒下。
刺客看都不看一眼,如旋风般飞掠出营帐,快如流星,眨眼间便隐没在黑夜中,附近巡逻的官兵竟然都没有看到。
第二天,昨夜接连发生的血案震惊整个皇都,六起血案,死的都是前天围剿叛匪的中高级军级。
皇上龙颜震怒,着血衣卫指挥使游江亲自督查此案,缉捕刺客,不过没有期限,也可说是个无断案。
深知此中原委的人,难免心生恐惧,担心魔门报复到自已头上。
何府,大厅。
典敬对着徐三少竖起大拇指,“师军果然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徐三少嘿嘿笑道:“其实,这个很容易猜到了。”
他缓缓解释:水怜月对魔主这个虚职半点不感兴趣,不过华惊涟却很在意,水怜月只能遵从师命,技压群雄,夺得了魔主之位。
不想,圣门探得消息,包围天都山,歼尽鬼、冥二宗,所幸她与何小羽等邪宗攀越险峰绝壁,得以幸免于难。
水怜月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她唯有报复,才能对华惊涟有所交代,故而迫不急待的下毒手报复,也算是对圣门的警告。
布晶儿哎哟一声,担心道:“那水姐姐岂不是危险了?”
水怜月仍然大摇大摆的逛街,出入二皇府,岂不怕受到圣门的围攻?
徐三嘿嘿笑道:“圣门弟子虽然恨死她,却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表明她是杀人的凶手,至少,圣门的人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水怜月,要玩,只能玩阴的!”
想要袭击水怜月,这个,恐怕很难,人多也没有用,既便是青夙影亲自出手,只要水怜月想开溜,青夙影也奈何不了她,还平白落下个以老欺少的恶名。
徐三少的分析是,青夙影不会亲自出手,所以,近期内,圣门弟子不会招惹水怜月,只有等闭关修练的圣女池寒烟出关之后,才会对付水怜月。
正说话中,有徐府的下人来到,说是夫人有事,让徐三少回去。
何小羽、莫言、徐三少等人皆相视苦笑。
魔门大会,大伙儿虽然以黑巾掩住面庞,但官兵突然围山,为了逃生,用上了火枪与手雷,也等于是暴露了身份。
之前,何小羽为劝解水怜月与池寒烟的争斗而开枪,这种杀伤力惊人的火器,只有他才有。
清夫人回去一禀报,青夙影自然明了,现在轮到身为圣门弟子的徐夫人出面,至于是说服还是威胁,只有听徐夫人说了才知道。
恐怕,威胁的成分要多一些。
徐三站起,正色道:“我徐三已经铁了心跟你大干了,只是家父家母……”
何小羽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我兄弟一场,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谢老大!”
徐三感激得抱拳长揖。
“靠,还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相视大笑。
当下,何小羽在一众近卫的簇拥下,跟随着徐三少回去。
该来的迟早要来,不如趁早面对,逃避永远不是办法。
徐府,大厅。
徐夫人端坐着,秀丽的面庞上难掩忧虑神色。已经过门的许滢俏立在她身后,容色沉静。
徐三少一进大厅便跪在地上,“娘亲。”
随后进来的何小羽恭恭敬敬的行礼,“小侄拜见伯母。”
他又对着许滢长揖,“见过嫂嫂。”
许滢微微一福,算是回礼,然后低着头,站在徐夫人身后。
凤目闪过一抹异芒,徐夫人长叹一声,“妾身要称呼你何贤侄?还是何附马?又或何宗主呢?”
贤侄,那说明大家的关系还算好。附马,则表示关系生疏。宗主,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何小羽微微一笑,躬身作揖,“小侄与大哥是结拜兄弟,伯母您自然是小侄的长辈了。”
徐夫人凤目一亮,“好,那伯母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贤侄欲意保为?”
这么爽快呐?
何小羽耸肩摊手,低笑道:“没什么啊,大家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嘛?何苦杀来杀去的?”
这算什么回答?
徐夫人柳眉轻皱,“贤侄,伯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当了邪宗的宗主,但你应该知道,圣门魔门,天生的死敌,至死方休,你不为自已着想,也该为九公主、莫言她们着想吧?”
何小羽从容道:“伯母,世事不能这么绝对,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世道,看的全是利益。”
他耸着肩膀,淡然道:“在下本来就没有把圣门当成敌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井水不犯河水,若有人让我不好过,我只有加倍奉还了。”
这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徐夫人柳眉紧皱,说到,“掌门师姐承诺过,若贤倒肯弃暗投明,甚至寒烟可以放弃圣女的身份,委身下嫁于你。”
何小羽的心头猛然一跳,不禁狠狠搔了一下头发,这可是个无比的诱惑呐。
不过,先前已对莫言、漂亮丈母娘做出过承诺,如若失言,睡觉的时候,JJ不被她们喀嚓掉才怪。
他苦笑道:“承蒙青门主垂爱,如此看重小侄,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小子仍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徐夫人俏面一黯,叹息道:“贤侄……”
一直跪在地上不出声徐三少突道:“娘亲想来也该明白树大招风之理吧?”
何小羽接下他的话题,淡然道:“伯母可知,皇上这些年来,为何放任魔门发展势力,甚至暗中扶持?以至于四分五裂的魔门能够如此迅速发展壮大?”
徐夫人淡然道:“皇上此意,是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
“伯母说得对极。”
何小羽抚掌微笑,“皇上之意,确是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
他面色突然一正,沉声道:“若伯母是皇上,该立谁继位?”
徐夫人一怔,见他一副很认真很严肃的表情,不禁答道:“二皇子……”
何小羽笑道:“不错,以二皇子的才华,比那个草包太子强多了。”
如此出言不逊,徐夫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把嘴巴紧紧闭上。
何小羽确实说得不错,论才华,二皇子确实比太子强多了,若她是皇上,绝对会选择二皇子继承皇位。
“但皇上是立大皇子为太子!”
何小羽微微一笑,“不错,皇上是立大皇子为太子,但立了,也可以再废,另立新太子!”
徐夫人面色微变,“贤侄此话何意?”
徐三少不耐烦说到,“娘亲,你还不明白么?这些年来,圣门的势力已经够强大的了,强大到朝廷都控制不了,皇上才会扶持魔门,以对抗圣门。”
何小羽呵呵笑道:“魔门存在,皇上还会一直犹豫,如今魔门尽灭,逼着皇上下了决心!”
他大笑道:“天都山之役,表面上看,是圣门占尽了上风,可却是青门主的一大败笔,足以令圣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徐夫人呐嚅道:“你们两个……别危言耸听……”
这事,她倒是没有想过,如今听了两人这么一说,好象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俗话说得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哪一代的皇帝,稳定了江山之后,那些开国元勋不是被杀的杀,发配的发配,除了急流勇退的,有哪一个有好过好下场?
这是功高震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