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跑到了仓库，水世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仓库位置位于最里面，而最近的厕所也有数十米的距离，自己带来的小桶顶多能濡湿一小片，这一桶桶的来回往复，再配合上距离，接水便成了个大问题。

可这仓库这么大，灰尘都能用来种花种草了，总不能不用水吧？难不成用舌头舔？

水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只觉得真是美妙极了，自己实在接受无能。

其实类似清理仓库的经验，他还是有的。某年某月在老家帮爷爷奶奶清理谷仓，水世就清楚的记得，爷爷鬼鬼祟祟地从村口拖来一个垃圾桶，洗刷干净后，灌了一大桶水推到了谷仓——意外地节约时间，提高了效率。

但是，拖垃圾桶扯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十几分钟后，村委会的人闻讯赶来，领头的干部指着爷爷的鼻子，劈头盖脸道:

“啊？偷垃圾桶？你是看不见上面的字吗？”

——垃圾桶上用白漆印着“卫星定位，偷盗罚款”。

爷爷倒是毫不退让。他吹起唇边白色的两撇胡子，得意洋洋道:

“就这破桶还能卫星定位？我可听人说了，这就是糊弄我们老百姓呢！”

“谁？谁说的？”

“孙子啊。”

“你孙子！”

“对，就是我孙子。”

正在一旁蹲在地上，一边啃苞米一边玩泥巴的水世闻声抬起头，看着虎视眈眈的村干部，不由得一阵胆寒。

……

扯远了扯远了，反正，追忆了这么一段似水年华，水世果断放弃了到外面偷垃圾桶的想法，而且两个地方的垃圾桶也不是一个概念，乡下的桶可比大学生的干净多了，大学生可是什么汤汤水水都往垃圾桶里塞呢。

那，应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一桶一桶提？

正犹豫着呢，水世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抱着清洁工具的黄晓菁，还有手中捧着一团灰扑扑东西的许婧。水世快步迎上去，殷勤地接过黄晓菁手中的工具，得到了姑娘春风般的致谢微笑后，又故意欠打地说:

“许婧，你怎么手里抱着一团腰带？这么粗，是给奥特曼用的吗？”

许婧露出灰色带子中低垂的银色金属管，她冷笑着举起管子，作势去敲水世的脑袋:

“腰带，奥特曼！你是不是动作片看多了，天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喂，我就开个玩笑！当然知道这是消防水带啦。”

经过一番交流后，水世得知，许婧在之前制定大扫除计划时，也敏锐考虑到了取水困难这一点，便从附近的门卫保安亭里借了水带，用来对灰尘的冲洗。由于这是保安专用的袖珍水带，接口也是小型袖珍性的，恰好能和厕所的水龙头接在一起。

水管就位，拖把扫帚簸箕就位，大扫除开始！

仓库里先是被水带冲洗的沧海横流遍地脏水，而后被扫帚扫去了走廊内的下水道，带走了灰尘后，留下的是未经过滤的垃圾。

扛着工具的少年少女们又是好一阵忙碌，填满了好几个水世带来的小水桶，这才让仓库的地面恢复了本来干净的模样。

水世坐在椅子上，他汗流浃背，用文件袋代替着扇子，感受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清凉。黄晓菁就坐在他身边，虽然同样可见细细的汗珠，却可谓是香汗淋漓，被汗水黏住的青丝卷起了俏丽的弧度。水世不由得偷偷咽了口口水，他在心里说:

哇塞，不愧是女神！就连累了也比我这个痴汉格调高一百个许婧！

像是感受到了水世的注视，黄晓菁扭过头，先是愕然，而后又惊奇道:

“水世，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咦？像豌豆公主一样敏感吗？还是我偷瞄的动静太大了？

心虚的水世连忙摆摆手:

“没有没有，就是随便看看。”

随即他扭过头，把视线移向了地板砖。

说起来，虽然和她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好几回了，却也始终对这位院花没什么了解，她平时也更多充当善解人意和吃瓜群众的角色，不经常发表意见，显得没什么主见，却又总能选对路径，完美到让人无法挑剔什么。

还真是神奇呢……

与她对比，许婧却是那种令人忍不住亲近的性子，领导力和行动力都是一等一，却又不掩小女生的一面，刚与柔在身上达成了完美的统一。

再看了一眼休息时也不忘维持端庄的黄晓菁，以及不远处依旧在专心致志忙碌的许婧，水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布教授说的对，都是好姑娘。

只是，关我屁事……

☆☆☆

地面清洁完毕，三人开始擦那扇大落地窗。面对这扇占了快一面墙壁的大玻璃窗，无论是一米八的水世，还是一米六的许婧，一米五五的黄晓菁，都不可能擦到所有的玻璃，所以，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摆放在窗边的桌椅。齐心协力擦完在地上能碰到的面积后，先把桌子移到中央，而后最高的水世踩了上去，用沾水的抹布擦拭着那厚厚一层灰尘。

不消片刻，一桶净水便成了浑水，两位姑娘不辞辛苦地去门外更换，水世则继续擦着大半部分的玻璃窗。

待一米八的身高和桌子叠在一起，也无法触及到玻璃窗的某些高度后，凳子也被架了上去，水世颤颤巍巍爬了上去，便扶着墙壁边念叨:

“你俩扶好了啊！我我我要是摔下去了，那估计就脑残了……你们说，我要不要立份遗嘱？”

“立个头，快干活！”

扶着凳腿的少女们同时呵斥道。

“哦。”

水世便弓着腿，张牙舞爪开始了清洁。

先用抹布去灰，再用报纸除渍，待最后一抹灰尘也被擦净时，恰好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紫红的云层，又透过玻璃窗，柔和又温暖地落在室内，满屋光华弥漫，光怪陆离如仙境。

再眺望天空，勾勒成线的云朵淡妆浓抹，错落点缀着暗蓝的穹幕，与夕阳交接的地方偏偏灿烂如火，像被粗糙浇筑的铜器，绽放出朴素的野性美。

结束了大扫除，肩并肩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懒散坐在桌上，双腿在空气中不停晃悠的少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们同时抬起头，注视着窗外的美景。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时间和画面都仿佛定格。

许婧突然道:

“喂，你们会永远记住这一刻的吧。”

黄晓菁点了点头。

永远？

水世的迟疑只有片刻，他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

自从遇见了你，美好便接踵闯入我的生活，让我无法继续维持自欺欺人，与世隔绝的过去，让我不再违背这绚烂的青春。

谢谢你，让我开始相信永远。

PS:原谅我可好，我傲慢的青春，在触摸里奔跑，在黑夜里舞蹈，你们嘲笑的船会停靠——

月末冲业绩，五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