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到,还是有些惋惜当初那个可爱的妹妹,却被养成这样。
"我自是一介布衣,"沈温婉虽是沈相的女儿,沈九华没有封爵,也意味着他们一家还是平民,官职是官职,平民却不假。
"你若连听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便只能为了真正的仇人撒热血,对着错的人挥刀相向,却不明白为什么走进黄泉时,该息怒的人怨气还未平,还添了新仇。"
沈温婉不是没有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因此对这长孙玲言,也颇为理解,却不能看着她一生都为空有的复仇对象而活,最后却发现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其他人的死亡,不一定有着再重来的机会,这复仇自然也是要真真切切地报到自己的仇人身上。
这南宫逸听着沈温婉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对她的评价高了几分。
"我沈温婉,用我的命发誓,先前我所说的有关天元皇后与其子昌平王南宫稷之言,句句属实。"看着长孙玲言陷入了思考,沈温婉又加了一把火。
也是因为这段话是真的没有什么好造假的,不然今生十分惜命的沈温婉,发起这个誓来肯定也要考虑个很久。
"那,又如何解释,你作为驸马、将军却另**国。"长孙玲言,此时也已经算是相信了沈温婉所说,却仍在意些东西。
此时她已经没有刚来时的气愤,想着就算自己要死,也要拖着皇帝一起。
无论如何对他人灌输价值观,这价值观也是要有根基的。
譬如对这长孙玲言,从小便被带走,身边也无亲人还活着。即便是告诉她,你的父亲母亲都被杀死了,你的姐姐还被姐夫抛弃了。
可是又与她何干?
她被带走时还太小了,强硬灌输的复仇论,不过能控制一时,没办法控制一世。
就如她从小就相信皇帝是她的仇人,却发现实际上长姐没有被虐杀,她的孩子也好好的活着,可能她认贼做父了。
她内心唯一坚定的东西都是假的,又谈何复仇?
皇帝和南宫逸自然也猜到了从长孙玲言那也问不出什么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个中原因太过复杂,此时说这个也不太合适。"带走吧。"
屋里便又只剩下了三人,南宫逸、皇帝、沈温婉。
沈温婉看出两人还有话要说,便也告退了。
"她身上有跟昌平同出一源的毒素可是真?"南宫逸知道的,皇帝也是要知道的,毕竟这"限"本就是皇帝的耳目。
且这南宫稷与皇帝,也有着同样一个目的,找到这长孙玲语究竟遭了几方的毒,虽这件事不是一时能查清的,但他们也同样要查。
还要查的清清楚楚!
沈温婉有恨,这南宫稷与皇帝同样也有恨!这仇也是一定要报!
"是真,可是查了许久,也不知她一个普通的女子,因何被害。"沈温婉走了,只剩下父子两人,南宫逸也放松不少。"不过五六岁时便被害,这下毒者也够狠的。"
"那昌平对她十分感兴趣,也是真?"皇帝也知其是线索,却更在意自己这个天性冷淡的孩子,终于对一个女子感兴趣了。
"是真,怕是连他都没意识到。"南宫逸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不过如今在我看来,她的确蛮有意思的。"
皇帝的想法则更为直接,"她做这皇家的媳妇,不错。"
再说这出了白鹤楼的沈温婉,南宫逸手下自是有送她回去的人,却被她婉拒了,忙了沈九华的生日宴许多天,也有些想休息。
不过走了一条街,南宫逸就追了上来,也没有骑马。
"你这小姑娘,腿这么短,走得还挺快。"
沈温婉回头一看,这南宫逸出了白鹤楼,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却不得不感叹,皇帝的基因还真不错,皇子们个个长得都不差,这七子南宫逸笑起来还有一股邪魅风,明明自己也是个未长成的少年,却说着跟个老大爷一样的话。
"公子跟着我作什么呢?"沈温婉有些窘迫,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糖。除了甜食,她已经很少有像孩子的地方了。
"这个,那个,啊,还有那个。"他对着几个摊子点了几下,"不都是你想吃、想买却都没有买的。"
"若是公子你的手下知道你如此滥用私权,"沈温婉发现自己完全被看破,心里有些郁闷,这种郁闷只能靠着"吃"来解决了,"让他们都给我来一份吧。"
沈温婉一进去,便挑着最贵的点,还都是一样三份,迫不得已还让属下来帮忙,钱倒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她走时丢下来一句话。
"我替你好好犒劳犒劳你的属下,不过你的属下这么多,这点恐怕不够,剩下的你自己再加一点,毕竟这么有钱。"
沈温婉是被他的属下送走了,可这一大笔食物的钱,南宫宁可不会退,甚至还看在南宫逸的面子上加了不少钱,这个奸商!
"一旦售出,概不退换。"这也是金羽楼的宗旨。
不过说出去的话,自是不能收回的。
"如果有需要,什么都可以哦。"
沈温婉回想着南宫逸最后所说的话,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承诺?怕是随口说得话,当不得真罢。
沈温婉被送回相府,看到沈九华似是早就被通知了一样,在门口等着她,连王氏都一副慈母的样貌被沈琼华扶着。
这"限"果然是效率和人员素质都高。
若说为何南宫逸不送沈温婉回去?其一是他搬了太多沈温婉买的东西,其二也是他知道送沈温婉回家这差事,由他来做不好,还不知道沈父会如何想。
这沈父说的好听是对女儿十分保护,说得不好听就是,想把女儿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所有的对女儿的不满,皆是因为他对她们未来的预期,与她们的行为有了偏差。
"母亲,你怎么不在床上休养?"沈温婉也知道,这疯自然跟躺不躺床上没什么关系,心疾既然不是身体上的毛病,王氏总有一天还是要出来惹事的。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得了沈九华怜惜的王氏,必定更难推诿。
"在床上躺了些日子,发现连志行的生日宴都错过了,也觉得心中太过忧虑,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便也还是起身,"王氏一副病弱的模样,话说了半句,就有些劳累的停个半下,"起身跟你父亲和琼华一起来等你。"
这志行,是沈九华刚认识王氏时候的号,此时这么叫,不过也是为了显示两人的亲昵,未有什么其余意思。
"父亲、母亲、妹妹,我们进去再说罢。"沈温婉觉得有些好笑,这王氏真把自己当病人了,她自然也得配合她,"母亲站得久了许会难过。"
"这圣上怎么说?"沈九华等了许久,还是想问一问,这沈温婉被圣上的人带走之后,究竟去做了什么。
甚至还去了许久,等他听有人跟他说沈温婉要被送回来了,好奇是何人送回来的同时,便想要出来。
王氏也是看沈九华要离开,才跟着出来的,否则怎么会有人通知她。
发生先前那幕也不是南宫逸的本意,隆重过了头。
这是自从王氏说自己得了心疾之后,头一次四个人一起上了饭桌,先前还有些沉默,双方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沈九华开口便问皇帝,虽没有直接询问她们去做了什么,可不就是让沈温婉说说,这被带走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