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 天气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今天我亲手杀死了‘雪’，她很可爱，也很单纯，她不适合当杀手，我和她一起执行过任务，她总是无法下狠手达成最后一击，就像是最初的我一样。

她很开朗，也很害羞，总是念叨着以后想要穿婚纱，想要嫁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但是，在这里，如果没有一点念想，是活不下去的，只有心中有些盼头，有些期望，才能够活到明天。

这件事最开始是因为上周，生理期是女孩子都会有的，我们一般都是会提前算好，然后靠药物将生理期推迟到训练结束的空档期。

但‘雪’那一次，她没有。

我劝过她，舞也劝过她，但‘雪’的态度很坚决，她说，她已经不愿意在妥协了，也不想再靠药物了，她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去面对这些本该面对的问题。

这种想法很蠢，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训练中失误，那可是会死的。

但出乎我以外的是，舞竟然也有着一样的想法。

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有漂亮的衣服穿？被家人宠爱着，以后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然后生儿育女？

“你们不要白日做梦了，我们可以拥有幻想，但为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会死的。”在宿舍中，我朝着他们大吼着，“雪，听我的，训练不能出错，不然会被处死的，你先吃药，以你的能力在明后天的训练里一定不会有问题。”

“红，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是，这么多年了，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么？”

那一天的雪，我记忆尤深，她的眼角有着晶莹的泪珠，她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了。

“舞，你快来，雪她。”我发现了不对，朝着舞挥着手。

‘舞’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沉默着，看着‘雪’的脸庞。

“没想过逃出去么？”‘舞’问着。

“就是因为想过，所以，才会觉得痛苦。”‘雪’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着我和‘舞’，拉住了我们的手。

“我也出去执行过任务，如果没有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人，我从一开始就死了，我，不敢杀任何一个人。”‘雪’凄然的笑着，“不会杀人的杀手，是不合格的，是注定要被抹杀的。何况，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算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不会有那一天的，即使出去，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也不会有人愿意与我白头偕老，愿意与我这样的人共度余生。就算出去，迎接我的，也不是天堂。”

‘雪’的思维很超前，这我是知道的，她也是看书最多的，我们在杀手组织里有一种货币叫做点数，可以用这些点数使用这里面的设施，我几乎都用来换取装备，而‘雪’不同，她的点数都用来去图书室看书。

“你在说什么呢？你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不会有人喜欢你呢。相信我，雪，一定要熬到那一天。”我不死心的劝着，不希望她有其他的想法。

“我看的书很多，越看越发现自己是无知的，并且，很多故事都是

骗人的，完美结局都是杜撰的。我去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多的时候，都是在观察人文，我这样的，没学历，没金钱，没背景，还有着黑暗经历的人，是不会有爱情的。并且女人终归会有老去的那一天，我不怕等待，可我害怕我老去。到时候依旧是死亡。”‘雪’眼中是灰暗的，没有一点神采，“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所以，至少这个时候，我想坦然的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身体。”

在这里绝望的人有很多，在这里，想要成为‘人’的人有很多，可实际上我们只是‘工具’，并且那些为了成为‘人’而付诸行动的，都已经不在了。

果然第二天，‘雪’肚子痛的根本下不了床。

眼看着集合时间就要到了，她依旧赖在床上。

“我很开心，正常女孩子也会因为来例假而烦恼的吧。”‘雪’在那一天的早上依旧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我很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雪，你会后悔么？”‘舞’问着她。

“没有什么后不后悔的，我只是希望，在梦中，我能够披上洁白的婚纱，牵起最爱的人的手。”‘雪’淡然的笑着。

“那就好，我给你唱歌，可能你会舒服一点，睡觉吧，睡着了，肚子就不痛了。”‘舞’也温柔一笑，然后嘴里开始哼着歌曲。

离集合时间越来越近了，‘舞’却给她唱摇篮曲？我有些急躁了。

“别急，我们来得及过去。现在，在这多呆一会吧，雪很有勇气的，是我一直小看了她。”‘舞’轻轻的说着，然后继续哼唱着歌曲。

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舞’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不对，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慢慢的，雪睡着了，睡得很香，‘舞’站了起来，拉着我，去了训练场地。

我们没有迟到，而雪却根本就没有去，她在睡觉，在宿舍之中睡觉。

训练之后，我快速的跑了回去，而雪已经不在那里了。

直到今天，我才看见她，看见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我们训练的目标，活靶子。

我听说了，她被带走的这两天，如果道歉认错的话，也可能只会挨鞭子或者受一些体罚，雪的综合素质也算是杀手之中比较不错的了，管司应该会网开一面的，可是，她在被关起来的时候，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说。

我杀死了她，就在刚刚，给了她致命一击，在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她再对我说谢谢。

她已经想要离开这个可悲的世界了。她要去别的世界寻找她的幸福。

“红，来打一场吧。”

在处死了‘雪’之后，‘舞’将我叫到了训练场。她的表情也很寂寞，也是，我们都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而哀悼的方法，就是战斗。

战斗是人麻木，战斗使人能够忘却烦恼。

我们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双双力竭的瘫倒在地。

“红，我不想放弃，我依旧想要出

去，我要去看那山川大海，我要，离开这里！现在就想离开这里。”

我听了‘舞’的话，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种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是会很惨的，并且要比雪还要惨得多。因为他们见过那些逃离失败的，这个杀手组织残忍到让他们存活着，为了警告他人，那些人已经被戴上了枷锁，成为了没有尊严的宠物，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掉。

“嘘，小声点，虽然你我是这里最被看好的人，但如果这话传出去，也会出事的。”我小声在她耳边嘟囔着，见‘舞’不再提起，才松开了她的嘴。

乐观的‘舞’不在了，自从雪死了之后，她不在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我很担心，我担心她也会像‘雪’一样。

“杀手之王！我要成为杀手之王。”‘舞’握着拳头说着，“红，我们去争夺杀手之王吧。”

杀手之王，我知道的，那是杀手中的传奇，最强的杀手，虽然我和舞都很强，但也没有自大到，敢去争夺王的称号。

并且，一旦参加，是不死不休的，在比试之中，知道另一方死亡才算结束，投降都不行。

“很危险的，不过‘舞’要是真打算去参加的话，我会为你加油的。”我不希望舞去，不是我认为舞打不过其他人，我只是担心，担心她失败。

“成为杀手之王，即使在这里，也有着极高的自由，甚至可以。。。红，你不参加么？难道你不想获得自由么？”‘舞’质问着我。

“我当然想了，我天天做梦都渴望能够过着不受约束的生活。”我大喊着，然后意识到什么也捂上了自己的嘴，小声说道：“但我不想和‘舞’一起参加，那样，我们就必须进行生死决斗了。”

“那样不好么？”‘舞’反问着我。

“当然不好了，我不想死，也不希望‘舞’死掉。”我揉了揉额头，纠结的说着。

“但活着的人，可以接近自由，甚至完全获得自由，如果我们之中真的能够成全一个人，能够让一个人活下去，牺牲一个人那也是值得的，不然，一年，两年，三年，终有一天我们会和雪一样，再也坚持不下去，完全崩坏后有着同样的结果，也说不定，终有一天，这里出现了比你我更强的人。我们将会沦为历史。”‘舞’的话说的很认真，她是打定心里要去参加了。

“我，我不会对你动手的，要去你去好了，你一定能够成为杀手之王的。”我背过了身子。

“那你会死的，我若为杀手之王，你会被处死的，你该知道这里的规矩，灰翼所培养的杀手之王，不允许有弱点，而你我的关系他们也是知道的，在这里，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所以在我获得自由的时候，你会死。”‘舞’站了起来，将我也拉了起来说道：“我很想和你真正的比试一次，堵上性命的那种。难道你不想么？看看我们之间谁更强。”

“我。。”

我想，但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红，我会杀了你，同时，我也希望，我最后的路，由你送我一程。我们之中，谁活了下去，谁将是，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