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1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深看着杯子内晃动的茶水,握拳嗯了声。

曲笙身子踉跄一歪,朝后面的门砸了过去,脊背撞上坚硬的木棱,她脸色顿时煞白,分不清是疼,还是被他的冷漠无情刺伤。

三百七十多个日日夜夜,她为了他磨掉棱角,熬出双手的茧子,熬出脸上的粗糙,熬出眼尾的皱纹,熬出所有这个年纪的女人本不该有的伤疤,她以为他总会动摇,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怜惜她。

可她仿佛一粒沙,偶尔纳入他眼中,也是令他厌弃拂去,连她病时的苍白,他都看不出,他似乎从未仔细瞧过,她到底是何模样。他仅仅记住了她名字,因为她与他心爱的女人,同有一个笙字。

他不会耐心与她说话,不会朝她欢喜的笑,不会踏入她的房间,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他永远疏远,相隔万水千山。

她记忆里在那个大雨磅礴的午后,他撑着一把伞,温润柔和的眉眼浮现失落绝望的***,那么令人心疼,那么颠沛流离。无声无息间他变得比钢铁还硬,比寒霜还冷,是她自始至终不了解他,还是哪里错了,为何他这般凉薄,残忍,寡淡,究竟怎样一副皮囊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她讨厌何笙,她一出现,她的世界更灰暗。

她夺去**深所有动情的目光,牵扯着他的愁肠,若不是她,他落不到如此下场。

曲笙掩住不断碰撞的唇,顺着门框无力滑下,砖石透过衣衫打入她骨骼,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暗淡荒芜的灯火笼罩在她身上,是要熄灭了吗,她沉寂的脸孔心如死灰。

**深的世界,没有天堂,只有地狱。

他的灵魂是一片无垠的戈壁滩,风沙肆虐,断壁残垣。

她爬不进他的岁月深处,她被死死抵挡在心门之外。

他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像一个疯子,一个魔障。

他把自己的一切化为灰烬,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肯背叛他的虔诚。

曲笙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无时无刻不在勇敢而鲁莽撞击他的利刺,被割得血肉模糊,他麻木不仁,眼睁睁看着她飞蛾扑火千疮百孔,还不愿醒悟。

她为他顽固,为他受伤,最终换来不是接纳,而是他推她进别人的怀中。

他只一门心思甩掉她,根本不在意她有多抗拒。

她低低笑出来,笑得狼狈,沙哑,扭曲,"**深,就算你是一块海底淤泥内的石头,这一年我也该焐热了你。所以你连石头也不是,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她掩面抽泣,戳穿了自己的故作坚强,戳穿了她拼命想要索取,想要得到他片刻温柔与疼惜的欲望。

她如此卑微,如此低声下气,如此讨好顺从,如此痴迷不悔。

他果然是没心的。

他的心呢。

他的心遗失在那座再也回不去的城市。

漫长的静止,像一口了无生气的枯井。

**深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沉默走到她面前,将她覆盖脸上的手握住,顺着指头滑入,戴在她腕间。

是一枚编织的红绳。

细微的粗糙,炙热的温度,她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从她体内渗出,一寸寸瓦解,崩塌,溃败。

她记得那晚,刚下过一场秋雨,他独自坐在潮湿的庭院,望着街道的桂树失神。

她听他说起,他在深圳的家,也有一棵这样茂盛的桂树。

树下是秋千,是芍药花坛,是一座椭圆形的鱼池。

何笙最喜欢荡秋千。

她荡起很高,她不害怕,她欢喜得叫,睫毛弯弯的,脸蛋红扑扑。他担忧她跌落,命令她停下,她大笑着松开一只手,"容深!你快看呀!我还可以单手荡呢!"

她摇摇晃晃,肩膀和长发都落满雪白的桂花。

他心都险些被她吓得跳出喉咙。

她尝试松开另一只手,"容深,我什么都不扶,我给你在秋千上跳舞好不好?"

他仰头怒喝,"何笙,我让你下来!"

她淘气极了,她其实很畏惧他,可她玩起来疯了,野了,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她双腿继续用力,朝着花团锦簇的桂花抛起,几乎和秋千的横梁持平,他逐渐有些看不清她,她身上长长的白裙,及腰的秀发挽起,溶于芬芳四溢的花海。

秋光烂漫,山高水长,她在丛中笑。

"容深!快来找我呀!我在这里!"

清朗如铜铃的娇笑,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弥漫开来,他接连呵斥,她心虚了,秋千缓缓减慢,她不等停稳,从上面直接跳下,扑进他怀里,他被她撞得接连倒退,可不论如何危险,都没有松开抱住她的手,直到巨大的惯力,和她顽皮的挠痒痒迫使他跌入草坪,她得意趴在他身上,"容深,我不要你吼我,你答应我以后都不了嘛,否则我就不让你起来!"

车内打完电话的秘书和下属正要进入院子,他警服被她抓出褶皱,他铁青着脸推她,"像什么样子,我命令起来!"

她死死压住他,搂紧他脖子,哈哈大笑,"不嘛!"

他没了法子,只好承诺不吼她,她蹦蹦跳跳飞向更远的鱼池,赤裸脚丫踩在水花四溅的台子上,他看了她许久,直到秘书唤他,他才回过神,他未曾察觉到他唇边是如何宠溺的浅笑。

那时她跟他不足五月。

他蓦然回想,恍惚顿悟。

他爱她,或许在更早的时候。

在他浑然无觉,在他百般自制。

在他对与沈姿那段婚姻厌烦,焦躁,抵触的时候,何笙是他平淡岁月中,一颗令世间尖叫的流星。

他捧着失温的茶壶,浑浑噩噩望向天上的月亮,"中秋了吗。"

曲笙蹲在他旁边,给他腿上盖了一条薄毯,"是呀,你要吃月饼吗,我刚和了枣泥馅儿,给你蒸一些。"

他一言不发,那片深蓝如墨的天际,忽然烟花似海,绚丽繁复的碎光,斑斓璀璨的霓虹,尽数盛开,可那么多的颜色,偏偏不入他眼底,他是空洞而寂寞的。

他说,"我痛恨这个节日。"

十二年前的中秋,年少无知的何笙与图谋不轨的乔苍相逢在热闹的南城庙会。

从那一刻起,他便注定败了。

即使没有往后的分离,战争,猜忌。

他也留不住她。

乔苍是一缕虚无缥缈的毒气,无孔不入。

**深第一次拉住曲笙的手,她近乎窒息,任由他按住她的掌心,贴在他胸口。

他问她,"还有心跳吗。"

她茫然无措,人怎会失去心跳,那还如何存活。她想质疑他的荒唐,可他目光似乎有魔力,在催眠诱惑着她,她拼命去感受,当她触摸到他有些嘈杂凌乱虚弱的跳动,她松了口气,"有。"

他淡淡嗯,心跳犹在,人已死去。

不过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在漫天烟火下,曲笙终于穿透他的铠甲,见到前所未有的落魄又崩溃的**深。

她熬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她将这枚红绳系在他手上,"世上的人,爱红宝石,红翡翠,红妆,红花,红酒。它们各不相同,却都是一样的颜色。红绳简陋,更不值钱,但它可以一直陪着你。你只要不摘,它就不丢。"

她紧咬牙关眼泪狂流,他到底摘了,他不肯要。

他抛弃了她还没有盛开便枯萎的风月。

他曾做过风月中的人,至今仍陷在风月中的苦。

曲笙如此奋不顾身拥挤,挤不出一道缝隙。

**深沉沉叹息,粗糙的指尖抹去她汇聚在下巴处的泪珠,那滴泪,像是融化于冰天雪地的一滴水,他沙哑着嗓子说,"抱歉,是我执念太深,我不能耽误你一生。你不清醒,只有我来清醒。"

他耐心擦拭干净她流淌在手掌之外的水痕,她仍不停歇,哭得没有止境,他背过身,不消片刻铁门外一簇惨白的光柱照了进来,警卫朝着屋内小声喊,"周部长,让曲小姐快点收拾,稍后要换岗了,恐怕不好走。"

他平静看向桌上消融的茶雾,"知道了。"

那一柱刺目的光又隐去,鸦雀无声几秒后,窗子被烈风浮荡,沙沙作响,曲笙大梦初醒,双手手缓缓从濡湿的面庞移开,透过朦胧浅薄的空气,呆滞凝视他,他伟岸宽厚如初,可这样结实的臂膀,不愿给她栖身之所。

她哽咽抽搭问,"你是不是希望我嫁人,再也不出现,从此在你的世界里消失。"

**深听出她赌气,不由蹙眉,"如果合适,你早晚要嫁人生子,倘若实在不喜欢,也不必因为是我给你介绍而勉强将就。"

她大声反驳,"我跟着你就是不想将就,你不让我跟着,就是逼迫我将就。"

他被她气得眉骨直跳,"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他朝里面走了几步,把她甩得更远,这十几米距离,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迈不过去,他也不肯伸手拉她。她只能瞧着,他越来越远,越模糊,她除了呐喊,哀求,认命,毫无出路。

她万念俱灰盯着他脊背,"这一次我走,就回不来了。"

他不语。

他淡漠至极的背对,她连哭声都戛然而止,她红着眼狠了狠心,"好,我如你所愿,我走就是!"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朝着门槛外飞奔,庭院里的灯泡忘了开,月色又迷离,这漆黑一片中,她栽在了石阶上,噗通的重响,**深瞬间回过头,他看到她趴在那里挣扎,她不知扭动了多久,那扇敞开的铁门,并不是自由的彼岸,反而是她的十八层地狱,是她的绝望之途。

曲笙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没有勇气跨出这扇门,她的喜怒哀乐,随着这个男人一同埋葬在这处。

她不想看他孤独终老,不想看他一个人做饭,洗碗,发呆,从清晨到黄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怕他旧疾复发时身旁没有守候的人,怕他寒冬吃不上一碗热粥,怕他苍老得更快,怕他受尽折磨,怕他的苦楚无人知,怕他皱一皱眉,解他愁绪的只有不会说话的清风明月。

她撕心裂肺,爬行着,蜷缩着,摇摇晃晃扑入他怀里,任由他如何推拒,也不肯撒手。

"我不要婚姻,不要感情,我什么都不要!我不强求了,我不让你为难,我只想陪你,给你送终,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她在他怀中,哭成了泪人。

警卫的灯柱又射了进来,见这副场面,便没说什么,再次退到一旁,只是咳嗽了声,算作提醒。

**深僵滞了半分钟,他迟缓抬起垂在身侧的手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很轻,很浅,却是他给她的唯一的拥抱。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这般固执。

她依恋着他,他思念着何笙。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到底有多糊涂。

他一根根掰开她手指,将她从怀中推离,"曲笙,我很感谢你陪我一年时光。如果我能给你回应,我会留你。可我给不了,我必须放你出去好好生活,岁月很长,你会忘掉我这个将死之人。"

他并不是不会笑,并不是不够温柔。

那个女人到来时,他比孩子还要天真,欢喜,快乐。

他恨不得把他现在拿得出的所有好东西都捧给她,即使她懒得要,懒得尝,他眉目间的期待,疼惜,火热而深刻。

曲笙明白,她永远得不到那样的他。

只在面对何笙时才会复活,其余时刻一潭死水。

她嗤笑几声,笑得越来越荒芜,苍凉,哀伤,尖锐。**深先她一步离开厅堂,走向卧室,在萧瑟的夜风里仅仅留下一句别耽搁了时辰。

他坐在床头,掌心缠着蚊帐,蚊帐的破洞,她早晨才缝补过,一侧挨着窗户的柜门敞开,她为他织的毛衣叠放得整整齐齐,他最爱何笙送来的衣裳,舍不得穿,又穿上不肯脱,其实何笙织得不如她,针脚样式都差了许多,可他依然宝贝得紧,她什么都不说,默默收起她的,不抱怨一句。

西屋窸窸窣窣的动静蓦地止了。

脚步未曾经过南屋,似乎朝着门口去了。

**深无动于衷。

铁门嘎吱颤悠,分不清是风,还是手在触碰。

哗啦一声,上了锁。

他侧过头,看向昏暗的路灯,警卫带着曲笙坐上一辆车,几秒钟的功夫拂尘而去,扬沙滚滚。

他还想,她若进来,他该怎么再把话说得更绝一些。

幸好她没有来。

他也省去那般恶毒,无情。

压抑了一年的负罪感,此刻如释重负。

何必蹉跎她的大好年华。

他心里揣着旁人,身边困住她,对她太不公平。

他脱下毛衣,铺开毛毯,躺在床上,打量着头顶垂下的流苏,她在他屋内绑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是女人喜欢的,花花绿绿闹眼睛,他几度要扯下来扔掉,她不依不饶,叉腰说你非要搞得夕阳西下似的,分明还年轻得很,怎么就不能花里胡哨了?

他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索性不弄了,随她折腾。

而后她变本加厉,嘱托朋友送来许多壁画,装饰着光秃秃的四壁,他屋子愈**亮,她那里还是一片荒芜。

难得有了好东西,她总舍不得自己用,非要塞给他,还嘴硬说我又不喜欢。

如今天花乱坠的,看习惯了,也挺顺眼。

总比冷冷清清好。

他摸了摸枕畔,拿起一张相片。

他没日没夜的看,边缘都磨掉了色。

在这抬起头没有远方,只有端端正正的四角天空下,陈旧泛黄。

一腔相思落地生根,宛如密密麻麻的虅蔓,缠绕得又紧又狠,刀割不断,剑刺不穿,火烧不化,风刮不干。纵然勒得五脏六腑都疼,也是他的命,是他余生唯一可做的事。

长长的思念,便是风筝的模样。

清明节时,何笙嘟囔要去山上采花踏青,乔苍没有拦,她甩掉了保镖和司机,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去了长安陵园。

那座常年凄冷,此时却格外喧闹的矮坡,漫山遍野的花,她寻了一条偏僻至极的路,躲过那些扫墓的人,绕远登了半山腰。

她把盒子丢在地上,盘腿而坐,一边揉捏脚踝一边朝近处伫立的墓碑抱怨,"都怪你,非要喝桃花酿,我又怕来得不勤,供不上你嘴馋,拿了好大一坛,你瞧,我手都勒红了。好重。"

她举起手臂,对着空气,对着冰冷的碑石,对着陵墓上的相片,"你倒是说声谢谢给我听,藏在底下算什么本事。"

她恍惚惊醒,他早已不在人世。

他离开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

她为他摘了一朵娇艳的桃花。

她要是知道,从此阴阳两隔,她摘下满满的一枝送他该多好。

她眨了眨眼,雾气浓了。

照片内眉目清俊,温润儒雅的男子,永远定格在他四十九岁那年。

不会苍老,更不会哭。

在那一方狭窄的遗像内,淡淡笑着,看沧海桑田,看世易时移,看春花秋月,再不必争斗,不必遮掩。

何笙抹了把眼泪,揪断一团草,点着火盆,投下厚厚的纸钱,"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她笑出来,"你猜猜是什么。"

没有回应。

隔着两排的陵园,比这边热闹许多,有哭声,孩子的吵闹声,高高涌向空中的一帘气浪,在肆意舞动。

"梦到你啦。"

她凝视他的面容,他也含笑看她。

"你穿花色的衬衫,白色的西裤,从南城来找我,为我买了一张面具。"

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这里是银色的,中间红鼻头,小小的眼睛,你说是小丑面具。"

她忽然间颤抖不止,是下雨了吗。

天空湛蓝碧透,怎么只有她头顶那朵云,疯了似的落着大雨。

她快要看不清了。

"曹荆易。"她喊他名字,喉咙卡着浓浓的哽咽,"我想喝你那天为我煲的汤,保姆熬得味道不对,我咽不下去。"

她说到最后泪流满面,脸埋入膝盖内哭着。

她在珠海他的宅子里住过两日,他亲手下厨为她煲了一锅海带汤,她记得味很咸,咸得咽不下去,她嫌弃极了,他又重新熬了一碗,滋味刚刚好。

保姆惊讶说,侍奉这么多年,曹先生头一回下厨,他可是最讨厌锅碗瓢盆的事。

何笙问为什么。

保姆说权贵世家,这些都是女人的活,男人怎会碰。

何笙说这我知道,可他为什么要破例下厨。

保姆琢磨了好一会儿,笑得讳莫如深,"可能先生看重您,也可能是别的。"

她若在那一次便察觉,远远躲开他,他还会陷得这样深,最终死去吗。

她掌心用力按压那张相片,他清朗的眉目在她指尖,可惜无法眨动,时光更无法倒流。

她待了一个小时,自言自语说得喉咙都发干,趁黄昏前踉踉跄跄下山,银色宾利不知停了多久,司机透过玻璃看到她,对后座闭目养神的男子说夫人来了。

乔苍手指微动,摇下车窗,她满身的灰烬,头发上也是,双眼红肿不堪,如同染色的枫叶,他目光不露声色掠过她来时的山路,上面有什么,他心下了然,什么也没问,推开车门朝她伸手,她愣了愣,以为在做梦,张嘴咬手背,疼得一抖,便笑着扑进他怀中。

他温柔梳理着她被风吹得打结的长发,"饿了吗。"

她点头,有气无力,"想吃腌黄瓜。"

他问,"只吃这个?"

她信口胡诌,"还有满汉全席。"

"好。可吃不完怎样罚你。"

她打了个哈欠,往他胸口扎得更深,"不罚我,你吃。"

他闷笑出来,吻她的额头。

乔慈十岁那年,乔苍休了一个长长的假期,陪着何笙去一趟欧洲,盛文的老家伙只知道捞钱,中了敌对方的圈套,赔了数千万,乔桢天天吵着要妈妈,夜晚不肯睡,保姆打越洋电话告诉乔苍,小少爷短短一周瘦了半斤。

他透过落地窗望着在玫瑰园跳舞的何笙,她那身长裙,是在法国一条小街买的,她很喜欢,穿了几日也不肯脱,他只好趁她夜晚睡了,为她洗一洗,次日天明晾干再给她穿上。

他对她的耐性,黄河长江都干涸,也不会消失,斗转星移宇宙都覆灭,也不会改变。

到了乔桢这里,他只淡淡说了句,"爱吃不吃,不惯他毛病。"

保姆一愣,下意识看电话的来显,这是先生吗?自己的骨肉他倒是舍得。

"可小少爷很想母亲,不如先生带夫人回来一趟,再走也不迟。"

何笙从秋千上跳下来,满脸欢喜向他挥手,"你来嘛!我要吃米娜做的樱桃蛋糕。"

他推开窗子,朝她迎上去,"男孩子不要太宠,往后他扛得担子会很重,我的生意都要交给他,哪有时间哄他任性。"

他说完便挂断,往椅子上一丢,一把抱起何笙,飞奔向午后阳光明媚的海滩。

乔慈十二岁时,已经出落得格外高挑,她父亲个子高,母亲也不矮,自然是错不了。

她穿着何笙不要的丝绸睡衣,对着镜子臭美了许久,保姆在楼下招呼她下去用餐,她随手挽起长发,走到楼口,看到乔苍正专心致志剥着鸡蛋,何笙不吃蛋黄,只吃蛋清,沾一点黄都不行,他没有剥好,蛋黄碎在了里面,他拿着镊子一点点往下刮,细致得不得了。"

乔慈尖着嗓子故意咳嗽,吸引他注意,他听到了连头也未抬,继续和那只蛋较劲。

她跑下楼,趴在桌上,撒娇卖乖,"爸爸,周末我一个朋友过生日,如果太晚,我就留在她家,夜里不回来了。"

乔苍面无表情剔除最后一丝蛋黄,"当然可以。"

乔慈正要搂住他脖子吻,他又说,"永远不要回来了。看你朋友的家能不能容得下。你吃得多,花钱如流水,脾气大,还任性刁蛮不听话,看你能在别人家活几年。"

她一霎间仿佛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难怪妈妈说你无耻了一辈子。"

乔苍好笑挑眉,把完完整整的雪白蛋清放入何笙的碗中,"如今差得远了,我年轻时无耻起来,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乔慈笑得眉眼弯弯,托腮好奇问,"妈妈是你无耻追来的吗?"

乔苍丝毫不觉得害臊,大言不惭,还偏偏一本正经,"是你母亲追我,我不肯,她追着我的车又哭又闹,扬言不嫁我,就出家当尼姑。她性子刚烈,真钻了牛角尖想不开,我也觉得可惜,就勉强答应,全当是做一件善事。"

她皱眉怔住,一时语塞。

世人都说,乔太太年轻时,广东省真正的美人,国色天香的女子是什么模样,谁也没见过,如果像乔太太这样,才算是名副其实,否则也不会让华南虎与京城的高官争得你死我活。

那些恩怨往事,她听都听厌了。

怎么到了她老子这里,全都变了样。

何笙描了眉毛,懒洋洋下楼来,乔慈冲上去挽住她手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急着验证乔苍的话,问她是不是这样。

她听了觉得有趣,走到桌旁揉了揉他耳垂,他最是这地方敏感,那酥麻的痒传入骨髓,他险些没有拿住勺子。

"哦?乔先生是这样和女儿说的?"

他沉默喝粥,故作镇定,心里却砰砰打鼓。

何笙手指竖在他唇上,他无法再喝,只得停下。

她媚眼如丝,藏不住的风韵,"怎么不说下去了?用我提个醒吗?"

乔苍八百年才敢背着她吹一次牛逼,却被抓个现形,他目光凌厉射向罪魁祸首乔慈,"谁惯得你满口谎话,挑拨离间的臭毛病。是我为你母亲失魂落魄,千方百计才得手。"

她脸色一变,"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说。有证据吗。"

她还要出卖,他冷笑丢掉了纸巾,"这个月零花钱全扣,求我也没用。"

傍晚乔苍将还没消气的乔慈叫进书房,郑重其事问她哪里可以做显年轻的拉皮。

她一愣,"什么。"

他开口有些烦躁,"你母亲常往脸上涂抹的东西,我看你也吵着要,管用吗?"

乔苍总觉得自己比何笙老许多,还曾犯了脾气,偷偷把她的保养品扔掉,要她陪着他一起老。

他只是太爱何笙,太在意与她的匹配,对年岁也太搁心上。

如今的他站在人群中,依然无比耀眼。

半点不像五十多岁的样子。

乔慈揶揄发笑,精致眉眼与乔苍如出一辙,星月般皎洁灵动,十分漂亮,带一丝淡淡的英气,"妈妈知道吗。"

乔苍不悦,"让她知道做什么,她又奚落我。"

她扮了个鬼脸儿,"那我不告诉你,谁让你扣我零花钱,让你长长教训!"

乔苍顾及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不肯收回对乔慈的处罚,偷偷从哪里淘换来面膜,躲在书房里敷了一贴,这一贴敷到后半夜,人也不见出来,何笙迷迷糊糊晃悠到门口叫他,发现门被反锁上,怎么都打不开,她吓得困意全无,以为出了什么事,大声让保姆拿钥匙,门忽然敞开一道缝隙,接着探出一只手,将她扯了进去,炙热的掌心一把捂住她唇。

她透过昏黄的灯火,看清面前这张脸孔,一时惊慌失措,将他手拂开,不可思议问,"你怎么起了这么多疹子?"

可不,那张迷倒多少女人的俊脸,此时浮了一层细细的红疹,他眉目间是说不出的懊恼,何笙探了探温度,发现滚烫,她正要大声吩咐司机去请医生,乔苍又再度按住她唇,"乔太太别闹。给我留些面子。"

留什么面子。

她茫然问,"你还有面子吗?"

世人谁不知,华南虎宠妻,他时常坑自己一双儿女,但唯独对何笙,那是千百疼爱,万般纵容。

"医生来了,闹出动静,乔慈又要笑我。我养两日也就消了。"

他走到书桌前,将撕下的面膜扔进纸篓,何笙好奇低头扒出看了看,哭笑不得,"你敷它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沉着脸牵住她手,往卧室走,她一路追问你怎的还想起敷脸了,你一向不做这事的。

他死活不肯讲,保姆把放在冰箱冻了几个时辰的糖山楂送上楼,她放在床头,懒洋洋窝进他怀里,看一秒他的脸,便兜不住笑上好久,她感慨说,"乔先生就算长出这么多疹子,也帅着呢。"

他问是吗。

她扑哧一声,笑倒在被子里。

"笙笙。"

乔苍忽然一本正经唤她,手指在她汗涔涔的眉心温柔流连,"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他腿上,喜滋滋吃着糖山楂,"错什么。"

他手仍停在她眼角,嘶哑说,"不该娶你。"

她一愣,顿时慌了神,指着他怒喝,"你后悔了!"

她不等他解释,撒泼抓起枕头往他身上抡打,他一把抱住她,将她按在自己胸口。

"我不后悔。可我迟暮之年,你还是大好时光,等我撒手人寰,你怎么办。"

他几晚前做了一个噩梦,他始终没有对她说,心里却横了一道梁。

他梦到他去了,乔慈和乔桢都忙着各自的生活,顾不得她,她眼睛有些昏花,耳朵也不灵,孤零零躺在露台上晒太阳,病了自己扛,消瘦得皮包骨头。

他醒来时满身冷汗,这辈子流泪屈指可数,就那一刻,他落了一滴。

在何笙的鼻尖,她睡得沉,并未惊醒,只是本能往他怀里靠了靠。

他搂着她,恨他生得太早,恨她生得太晚。

【还有三篇,13号是盛宴大结局,应广大姐妹儿呼吁,14号会发布一章轮回番外,周何的,内容我构思的还挺有趣的,哈哈~你们猜猜啥情况~~】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人族镇守使 从长津湖开始 星汉灿烂 万相之王 我有一剑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从木叶开始逃亡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修罗武神 陆地键仙
相关推荐:遮天之九叶剑草临世我以诗歌斩妖除魔天神荒芜武霸神荒神荒仙帝寒门部落斗擎我能看见财富值作死9999次,大家都想送我走我用99条性命通关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