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眼前发生的一幕,全被甘罗看在眼里。
盖聂的百步飞剑,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爆发极其恐怖。
即便是有黄金铠甲护体。
但长剑还是瞬间贯穿了韩战的肩头。
嵌入石壁半米之多。
这般力道,如果命中要害,血肉之躯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甘罗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
更顾不得此时的始皇帝陛下到底会不会怪罪。
几个箭步冲到韩战身旁。
一把扶住韩战摇摇欲坠的身躯。
滴答....滴答....
大滴大滴的鲜血从韩战的黄金铠甲末端滴落。
在死寂一般的石室内荡起阵阵涟漪。
“师父,您怎么样?”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色惨白的李斯。
连忙跪倒在地,面露恐慌之色。
“老子死了,岂不是正合你们心意?”
韩战缓缓抬起手臂,搭在甘罗肩头。
勉强让自己的身躯站稳。
嬴政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身后石壁上的长剑。
心跳,也随着剑身的剧烈抖动而愈发急促。
刚刚长剑寒光一闪。
嬴政再一次看到了奈何桥。
如果不是韩战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身前。
恐怕此时的始皇帝陛下,早已命丧于此。
石室虽然宽敞,但盖聂与始皇帝的距离最多不过二十米。
以盖聂的剑道和力道。
百步飞剑从脱手而出,到贯穿嬴政的脑袋。
最多不过是一个眨眼。
哪怕只要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就没有人再有机会为嬴政去挡下这致命的一剑。
甘罗知道,李斯知道,这石室之内的所有兵丁知道。
而嬴政,更知道!
刚刚冲上来为自己挡剑。
韩战全完是出于本能。
.....有干爹在,绝不会让你有事!....
韩战曾经无数次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一直到现在,嬴政终于彻底相信了。
双手缓缓抬起,依旧冰冷的目光之中,一抹担忧一闪而过。
刚刚向前踏出一步的左脚。
终究还是就那样停了下来、
嬴政双手背后,挺直身躯。
对着一旁跪在地上的李斯高声说道,
“丞相,从今往后,朕要如何才能让世人忘记一字并肩王韩战这个人?”
“朕要将韩战从历史长河之中抹去。”
嬴政的话和他此时的目光一样冰冷刺骨。
李斯闻言一愣。
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传业恩师。
对着韩战庄重地叩拜三次。
“凡我大秦子民,但有提及韩战者,一律坑杀。”
“民间所著书籍,凡有涉及韩战之事,一律焚烧。”
“如此反复十数载,乃至数十载,甚至百年之后。”
“天下便再也没有任何会知道韩战此人的存在。”
“而后世,也再无任何关于韩战的记载!”
卧槽!
什么鬼?
韩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到李斯的话,险些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
这他瞄的不就是历史上所谓的“焚书坑儒”么?
原来秦始皇焚书坑儒,竟然只是为了将自己从历史长河中抹去?
如此阴损的手段,亏你丫想得出来。
嬴政的目光从李斯身上缓缓转到韩战肩头的一片血红。
“传朕旨意,昭告天下。”
“凡我大秦子民,但有提及韩战者,一律坑杀。”
“民间所著书籍,凡有涉及韩战之事,一律上缴焚烧。”
“隐藏不缴,或者私自藏匿者,夷灭三族!”
赵高躬身上前,对着始皇帝陛下拱手行礼道。
“奴才遵旨!”
“可是,王爷他....”
嬴政仰起头看向身后的那柄嵌入石壁的长剑。
一字一顿地冷言。
“立刻命人将王爷家眷带到这里。”
“在朕改变主意之前,离开咸阳。”
赵高听到皇帝陛下的旨意,显然一愣。
手中拂尘微微抖动。
“那....刺客青思...?”
没等赵高一句话问完,嬴政顿时怒喝道,“朕说的不够明白么?”
“奴才遵旨!”
赵高未敢再多言一句。
立刻转身踏出石室传旨。
嬴政转过身,看向韩战平静的目光。
四目相对,却咫尺天涯。
“从今以后,我大秦再也没有天命一字并肩王。”
说着,嬴政缓缓退后几步。
对着韩战躬身跪倒在地。
砰砰砰!
一如当年第一次参拜韩战之时的三个响头。
“干爹您多保重!”
“政儿的大秦帝国,必定千秋万世!”
话音刚落,嬴政立刻站起身。
再也没有多看韩战一眼。
转身离去!
一个月以后。
焚书坑儒席卷整个华夏大地。
民间言及韩战而被坑杀者,数不胜数。
而书籍之中因涉及大秦一字并肩王的记载而被焚烧者,更是数不胜数。
一时之间,无论是高居庙堂的士大夫。
还是民间有学识之士。
人人自危。
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一字并肩王韩战的名字。
如今已然成为了大秦帝国的禁忌。
阿房宫的修建已经接近尾声。
灵渠也于上个月顺利挖通。
沿着水路,便可接连淮南以及百越之地。
而万里长城的修建,更是初现规模。
整个大秦帝国,一片“盛世繁华”!
足足用了两年时间,为始皇帝陛下祈寿的陶俑全部烧制完毕。
从大秦帝国各地运送到骊山脚下。
每一尊陶俑皆是按照大秦帝国百夫长以上各阶官职的画像烧制。
个个栩栩如生。
所有陶俑全部摆放完毕。
而在陶俑最前方的一处高台之上,却有一块空地显得尤为突兀。
始皇帝陛下对于帝陵的修建规模十分满意。
而各地运送而来的祈寿陶俑,也令皇帝陛下龙颜大悦。
对于高台之上那块空缺的地方,没有任何敢去提及。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个地方本应该摆放的陶俑所属何人。
赵高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嬴政身后。
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那块空缺的地方,
当年为韩战烧制陶俑的画像,正是他命手下之人连夜为韩战所画。
而初任领宫内事之时,韩战的画像,正是宫内守卫人手必备的标配。
如今,宫内的守卫早已经更换了一批又一批。
阿房宫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进出。
沿着两侧坑道的顶端一路走到尽头。
嬴政终究还是在陶俑最前方的高台前停下了脚步。
目光死死地盯着高台,久久未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