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对方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明显是有备而来。
许慎从进入难民营的一刻就在告诫他,一定要低调,一定要谨言慎行。
老王不傻,他隐约猜到了许慎想要隐藏自己觉醒者的身份。
这里不是逃难的途中,更不是荒野之上。
这里有琼山避难所的军队,更有不知道多少属于官府的人。
他知道,许慎可能是是怕觉醒者这个身份,给他们惹来麻烦。
而在这茫茫人海中,一口说出自己名字,身边还跟着军人的家伙,不用问,他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王讪讪地收起笑容,“我是姓王,但我不叫王建国。”
长发年轻人不置可否,随即看向许慎,手中的草纸翻了个面:“许慎,学生,18岁,鹿市本地人,父母失踪多年,在校大学生,我没说错吧?”
一脸痴傻笑容的许慎一怔,随即表情恢复了正常:“张雷告诉你们的?”
张雷就是那位张主任,灾变发生前,他曾是许慎就读大学的系主任。
长发年轻人笑了笑:“要不要换个地方,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许慎看向四周警戒的士兵,这些人跟琼山避难所的一般士兵完全不同,他们身上那股剽悍气质根本就不只是训练有素,而是实实在在的血腥味,只有身经百战的精英老兵身上,才可能拥有这种气质。
这些人,来历不凡!
“我能拒绝吗?”许慎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做出了无害的样子。
长发年轻人笑了:“当然不能。”
……
……
出乎许慎他们意料的是,这群人并没有带他们进入避难所,而是把他们带到了一辆装甲运兵车内。
车内的空间有点昏暗和逼仄,长发年轻人点了一根烟,轻轻吸了一口,随即丢给了老王一根。
逃难以来,王建国已经许久没有吸到香烟了。
这玩意他之前在难民营里的集市上问过。
竟然已经变成了紧俏物资,香烟的买卖从条和包这样的单位变成了根。
而且价格不菲。
“我知道你不抽烟,就不给你发了。”长发年轻人看向许慎,言语中客气了许多,“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聂寻,寻找的寻,你们可以叫我老板,或者直呼本名也行。”
许慎与王建国对视了一眼之后,沉吟半晌才开口:“所以你把我们调查的这么清楚,到底想做什么?”
长发年轻人轻轻吐出一股烟雾,笑容十分轻松:“很简单,我想给你们一份工作,至少不用被人欺负。”
老王很想说,那是因为我们低调,再说了,就那些杂鱼,真能欺负得了我们?
但许慎没说话,他也没敢乱讲。
聂寻接着说道:“我对你们两个很感兴趣。”
可许慎才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兴趣,现在两个人被人胁迫至此,这个人还说要给他们一份工作,怎么想都不会是没有危险的好事。
“这工作危险吗?”
“当然,非常危险!”聂寻显得很坦然。
许慎皱起了眉头,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却找到了自己这个学生头上,加上之前对方对自己和老王的背景信息了若指掌,恐怕他们两个拥有远超常人的实力,对方是知道的。
“既然危险……”许慎沉吟着,“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同意?”
再大的利益都没有小命重要,况且对方至今为止都没有抛出那个诱饵。
聂寻眯起眼睛来,看着许慎赞赏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冷静的思维,如果我说你们不得不同意呢?”
许慎看了看王建国,眼神平静,但这一刻王建国却紧张起来,因为他从少年的眼神中隐隐读到了一丝暴动。
“你好像很了解我们的样子,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们可能会不同意。”
然而对方并没有丝毫被忤逆的烦躁,相反还笑了起来:“我当然了解,只不过你俩能快过子弹吗?”
低下头,许慎把双手放在了膝盖的球棒上:“比开枪的人快就可以了,何况咱们离得这么近,开枪射击的话,你也得完蛋。”
聂寻摇了摇头:“我劝你别这么做,这是友善的忠告。”
随即他不等许慎回答,就张开手掌,掌心中握了很久的东西暴露在少年眼前:“而且……这个你就不打算拿回去了吗?”
许慎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对方手掌中的东西,赫然就是他早先在接应营地让给那位母亲的腕带!
当时他说过,等你们到了避难所,别忘了还我。
然而没有腕带,他根本进不去避难所,但此刻竟却在琼山外面的难民营里看见了这条腕带。
聂寻吸了一口烟,神情一肃,忽然说道:“我可以带你们进入避难所,只要你们跟我走一趟,这个交易很合算!”
听到可以进入避难所,已经快要渐渐忘记安定生活的王建国不由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看向少年,但许慎却迟迟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许慎忽然接过了对方掌心中的腕带,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你该洗洗手了,指甲里都是黑泥!”
本来严肃的场合,顿时被他这句毫没关系的话,打破了压抑的气场。
聂寻在自己的掌心拧熄了烟,笑了起来:“你关注的点,还真是特别。”
他这一笑,就仿佛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打开了一个开口,让原本压抑之极的气氛缓和下来。
本来刚才王建国一度怀疑,这剑拔弩张的两人随时都会动手打起来,结果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
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长发年轻人身上的强大气场就已经笼罩了周围,让老王这个觉醒者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许慎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对方的手掌一眼,那里拧灭了一根烟,却连一点烫红都没有。
“时间随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他走到运兵车的门口,攀着门板似乎已经准备离开。
聂寻点了点头,甚至都没问他的要求是什么,就说道:“已经办妥了,你们等我消息就好。”
许慎这次没有再多说,直接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王建国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聂寻,却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和聪明人交流,还真是痛快。”聂寻看着王建国,依旧坐在原地,但这句话明显不是说他的。
两个人下车之后,看到正对车子的方向,大约十几米开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皮衣,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的容貌令人印象极其深刻,那种漂亮并不是简单地让人眼前一亮,而是你只要看一眼,就会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的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条金属箱子,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俩。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许慎明显感觉到,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