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的围墙,混凝土的樊笼,却困不住人类不断向天空生长的野望。
赤城的夕阳,要比鹿市来的早一个小时。
所以从西边来的难民总感觉这里的时间过得更快。
站在赤城独立大厦的顶层,能够俯瞰整座钢铁都市的奇景。
周围的建筑物如同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刀剑。
这里没有低矮的棚户区,却有迷宫一样的回廊城寨,那些盘旋上升仍旧在不断加高却毫无设计美感可言的简易板房,就是城市里穷人唯一的生存空间。
巨大的特种钢铁外构,随着简易房的不断加盖,也在伸展着自己的钢铁枝杈,犹如这规矩方正的城市里唯一的一抹跳脱。
许慎站在落地窗前,从200多米的高空俯瞰下去,能看到城墙外散乱的市集、混合着垃圾堆的棚户区、蚂蚁般辛勤劳作却微不足道的苦夫。
也能看到周围鳞次栉比不断向高空攀升的雄伟建筑以及那突兀生长在钢铁丛林之中的回廊城寨。
今天许慎代表小胡严来参加每个月半,赤城上流社会固定举办的酒会。
独立大厦的顶层已经被包场,这里是全城唯二能够俯瞰全景的地方,彰显着参与者的高贵与独特。
另一处其实视野和风景要比这里更好,但在赤城,没有人敢琢磨那块地方。
远在城市中心偏西北的位置,还有一座更加高耸的建筑,名字异常朴实,就叫导弹中心,那里是312师的师部驻地,也是赤城权利的巅峰王座。
从独立大厦的顶楼遥望导弹中心,如果把双方比作两个人的话,大约前者只到对方肩部的高度。
那里的顶楼,才是真正的一览无余,俯瞰众生。
小胡严伪装成宋代成归来,这件事几乎震动了整个赤城的上流社会。
一个原本即将没落的觉醒者家族,却成功进行了夺魂仪式,这意味着一次浴火重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宋代成的实力,很有可能原本濒临没落的家族从此中兴。
所以酒会给红杉别墅递请帖,可以说今夜的宾客,大多都是为宋代成而来。
很多人都想投机一把,趁机拉拉关系,甚至做点投资。
攀龙附凤就要趁着龙凤还没腾飞起来的时候。
但问题是宋代成……他已经挂了啊……
小胡严现在就是在伪装而已,之所以他让许慎来替他参加酒会,就是生怕在这些老狐狸面前漏了怯。
而且他们两个也没打算在赤城发展,要按小胡严的意思,回到红杉别墅,卷上宋家最后的财富,他们就该闪人了。
要求坚持到现在的,是许慎啊,所以干脆酒会也交给许慎应付好了。
宋代成没有亲至,只派出了自己的护道使者参加,这无形中给了今晚的宾客一种隐约的威慑。
当初宋家没落,宋代成在最凶险的人生时刻选择豪赌一把,去进行夺魂仪式,当时身边亲朋散尽,大家都在等着听到他失败身死的消息,然后商量如何瓜分宋家在赤城的利益。
此刻他赌对了,高调回来,必将拥有璀璨的未来,面对曾经那些上流人士的拉拢,似乎人家已经不想亲自跟你谈了,所以派出一名手下作为代表。
虽然能够派出身边的护道使者来参与酒会,也已经足够重视,甚至可能还表达出了宋代成的某些态度,但这和他本人亲至能一样吗?
所以吧,酒会开始以后,明明这些赤城的大人物们都是为了宋代成而来,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跟许慎搭讪,去探探他的口风。
他们都在等。
这些人精,知道宋家扎根赤城,所以即便飞的再高,那根风筝线还是要栓在赤城的。
宋家不可能脱离赤城的交际和利益圈子。
但这不代表宋代成就没有脾气,宋家就没有怒火。
当初风雨飘摇时树倒猢狲散,此刻大家又想攀附自然不会特别容易。
说白了,就是宋家需要一个借口,也需要一个台阶,更需要一个开刀的对象。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游戏的规则就是如此。
宋家想要重回巅峰权利圈,自然要找一个释放怒火的对象,来重新宣誓自己的地位,现在他们就是在等,谁去第一个招惹宋家,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做对方的这个台阶,替其他家族、势力扛下这波怒火的输出。
许慎有点蛋疼地独自站在窗前许久,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内心戏这么多。
结果酒会开了大半个晚上,这些老狐狸一直在等,等一个没有耐心的出去当冤大头,于是许慎就百无聊赖地在窗前站了大半夜。
说实话,这会儿许慎真有点牙疼了。
他本来是打着主意来获取情报的,看看赤城的整体实力如何,权利构成如何。
许慎的目标,就是远处的导弹中心,他无比强烈地想亲自登上顶楼,去直面那里的掌权者。
但这事真不能莽,他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312师的掌舵人是谁,这座城市里里还有多少力量会为对方出生入死。
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结果大半个晚上过去了,酒会里愣是没人接近他,而他还得保持着一点宋代成代言人的威严,也不好意思自己主动接近别人。
这特么就尴尬了啊!
许慎感觉自己这大半个夜晚算是浪费了,关键他刚才无聊的时候其实还走神抽盲盒来着,结果愣是抽了3万多块,整整300多个盲盒,全特么是空盒!
坑爹呢这是!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回去养精蓄锐呢!
少年叹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的香槟,转身准备离开酒会。
这事也不怪许慎,毕竟他这辈子都没有周旋于这种场合的经验,他也很绝望啊!
他要是知道这帮人心里在想什么,估计就不会这么玩了。
结果他刚刚转身,一个鹤发童颜、打扮的异常清爽利落的老人就举着两杯香槟,走到了跟前。
“尊使代表成少而来,给足了老朽面子,可惜这一屋子人虽然精明,却是聪明过了头,都不懂得待客之道,倒是怠慢了尊驾。”老者手腕低沉,将自己这杯酒的位置放得极地,高举另一杯酒递给了许慎。
悠扬的音乐似乎也渐渐停止,酒会里的窃窃私语也慢慢归于无声,竟然是酒会的组织者童老亲自出动了,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许慎的反应。
但是许慎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老头啊,还以为对方是服务员呢,随手接过酒杯豪饮而下,没等对方示意就自己干了。
老者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赞道:“尊使真是豪气干云!”
干了之后,许慎咂吧咂吧嘴,喝了一晚上香槟,嘴里都是酸的,只感觉越喝越渴,忍不住说道:“服务员,再给拿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