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海回到M国,就立即去找潘安生,他把自己到Y国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潘安生,希望他能抽出时间亲自去Y国看看,那里虽然穷,但确实是一片投资热土。Y国政府为了能吸引“外资”,已经将“门槛”放得很低很低,只要大胆跨进去就能赚钱。
海海这样极力为潘安生推荐,也是想弥补一些潘安生在中国大陆的损失。因为,潘安生帮助海海他们转移资金和协助何一标逃跑,被中方驱逐出境,三年内不能入境开展业务,这让他损失了一个多亿的生意。所以,海海想拉上他一起去Y 国赚钱。
何一标、刘豹在Y国有了海海送来的这笔“巨款”,他们更是“肥上添膘”。但烦恼也随之而来,三天两头就有地方官员来找张艺姗,一方面,打听海海的投资意向。另一方面,也盯着那一百万美金,希望艺姗能将这笔钱投入到国家建设中。
何一标觉得,这样下去,他和刘豹都不安全。他两毕竟还是非法移民。尤其是他本人,以他多年的从政经验判断:有关方面肯定已经向国际组织发出对他的通缉令了,一旦查出,他会被逮捕回国的。
于是,他和刘豹、艺姗商量,决定在当地政府提供的企业改制名单中挑选一家有发展潜力的企业来参与“混改”,将这笔钱砸进去。
刘豹和艺姗都认为这个办法非常好,即使将来去不了M国,也能为他们留在Y国作掩护。
三人商定好后,艺姗负责整理翻译企业资料,何一标、刘豹则对企业进行分析选择。
“这个好!老大,您看看这家企业不错!”刘豹叫了起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何一标。
在何一标看资料的同时,刘豹说出了他叫好的原因。这是一家濒临破产的白酒生产企业,他们只抓生产,不搞营销,所以,大量库存卖不出去,资金无法回笼,没有现金流,企业就没法生存。刘豹认为,他与何一标尝尽了天下美酒,对酒的品质有些研究,对营销更是轻车熟路。只要他们把这些酒的特色凸显出来,建好销售队伍,很快就会让这家企业起死回生。
何一标基本认同刘豹的观点,但在原料、工艺、市场、资金等方面还要分析的透彻得多。
说干就干。他们投资七十五万美元,成功拿下了这家年产三千吨优质白酒的企业。
何一标、刘豹虽然跟着艺姗学了些Y语,但要管理企业,这点语言基础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急需懂得“双语”的人手。张艺姗便打通张飞电话,她把家里的情况大致给哥哥讲了,让他赶紧回家,走正道,过安稳的日子。
张飞自从射杀了阿诺后,仍不敢轻易露面,继续躲回寺庙里,每天诵经拜佛,观察谷曼集团的动向。他必须确认社团不再追杀他,他才能回Y国与妹妹他们团聚。不然,黑社会的报复是不择手段的。
张飞留下来观察了两个多月,他通过原来社团的兄弟打听到,现在,谷曼新上任的老大很开明,没提要为阿诺报仇的事,认为阿诺是咎由自取。同时,还专门对手下人说,解除对他的追杀。
这下,张飞终于能名正言顺回到Y国,甩开膀子跟着何一标他们一起干事创业了。
一位优秀的领导干部和一位优秀的民营企业家,在Y 国搞一个酒厂,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出三个月,这个在破产边缘挣扎的酒厂,在何一标、刘豹手里被玩得风生水起,名声大振。他们把酒厂的名称改成了“台五”,主打品牌“台五”酒和“喝不倒”等,包装设计也极富民族特色。
宣传推广上,他们请阮中强出面与政府达成合作,找了几个宣传“爆点”,进行炒作。 “台五”酒立马就“火”了,“台五”品牌家喻户晓,人人都想“喝不倒”。几千吨的库存酒,经过他们“改良”,很快就卖出一半。
何一标也有了精神寄托,他一有空,就把销售公司的“酒妹”团队,轮番叫来与他“煮酒论英雄”,实战训练卖酒能力。
……
这时,M国也传来好消息。通过海海和潘安生共同努力,已重新为何一标、刘豹和张艺姗、张飞申领了护照。近期海海与潘安生要来Y国考察,离开时,就将他们一起带到M国。
就在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欢呼雀跃之时。T国监狱的大门徐徐打开,走出了两人,他们正是曾亮和坐地虎。
两人站在监狱大门外,长长地来了个深呼吸。久违了,新鲜的空气!久违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坐地虎仰天长啸。大声喊道:“张飞,你这小杂种,你等着!不管你躲到哪里?老子也要抓你出来,结果了你!”
曾亮、坐地虎当时受阿诺的指使去监狱杀张飞。阿诺担保事成了就立即把二位从牢里“捞”出来,不料,这么简单的事,却被他两搞砸了。不仅人没有杀成,反而放虎归山,阿诺一气之下,也就没去监狱“打点”,放二位出来。
他两在监牢里一关,就是八、九个月。等他们走出牢房,一切都已经物似人非了,连一个迎接他们出狱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江湖上还早已传遍,是由于他两的失手,才导致阿诺反过来被张飞给“做了”。现在,他两被江湖中人看作是,“收钱办不成事的‘窝囊废”。过去的江湖“威名”已荡然无存,不会再有人找他们做杀人买卖了。因此,他两把所有怨恨都集中在张飞身上。
具有“敌杀死”,“必杀死”称号的曾亮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坐地虎发誓:张飞不除,誓不为人!
于是,他两一路打探,一路追寻,来到了Y国。
此时的张飞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在他看来,谷曼新任老大不追杀他,就没人会对自己不利。他曾经也想过曾亮和坐地虎出狱后会不会找他算账?但他很快打消了这样的担心。因为,阿诺死了,按江湖规矩杀手的合约就解除了。他与曾亮、坐地虎无冤无仇,他们犯不着还要不依不饶来杀他。
所以,他已从“黑道”变为“白道”跟着何一标、刘豹他们做正规生意……
海海领着潘安生,在阮中强市长的陪同下考察了多个地方。潘安生对这次考察印象非常好,这里与九十年代的中国很相像,改革开放的愿望很高,力度也很大。
阮市长为他开出的条件非常好。土地几乎“白送”、税收几乎为“零”、人力成本世界“最低”……潘安生感概:真是一片投资热土啊!
当然,吸引潘安生的不仅仅是政策环境,潘安生还看中的是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他喜欢这里风景如画的湖泊和郁郁葱葱的公园、林荫大道、风格各异的建筑古迹、殖民时期法国庭院。喜欢狭窄的胡同、熙熙攘攘的夜市、光怪陆离的夜生活、丰富多彩的美食。更喜欢满大街头戴尖竹笠,身穿高开叉长衫的美女们……
潘安生问何一标:“何市长,难道不喜欢这里吗?”
何一标笑笑,意味深长回答:“你我有相同爱好。我也很喜欢这里,但这里不保护‘红通’人员。”
“哈哈哈!”二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彼此心照不宣。
Y国首都所在地市政府与美籍华人潘安生、海海签约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新闻画面里无意中出现了一同出席签约仪式的张飞兄妹。
曾亮眼尖一眼认出了张飞,叫了起来:“快看!快看!张飞。”
坐地虎赶紧抬头,只看见一个身影一晃而过。纳闷地:“没看清。张飞能去这么高大上的场合?还能见市长?”
“是他。一定是他!”曾亮肯定地说。
曾亮、坐地虎来到Y国半月有余,四处打探张飞下落,但都没结果。因为,张飞手下只有几个人,业务单一,又都是阿森单线指挥。加之,张飞回到Y国就解散他的“黑组织”,将刘豹给他的钱,拿来安顿好了他的手下。所以,曾亮他们根本找不到人打听张飞下落。他两只好天天在大街小巷里瞎逛,寄希望能“瞎猫碰到活耗子”,逮到张飞。但这无异于是大海里捞针,累得他两已失去信心,正在准备放弃,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时却意外从电视里看到了张飞。
为了进一步确认信息的准确性,两人目不转睛地守了一个下午的电视节目,终于在重播新闻里确认了张飞。
……
今天是何一标他们启程去M国的日子,何一标、刘豹终于可以结束他们逃亡的生活,回归正常了。
这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潘安生和海海做了大量深入而细致的工作。他两的M国护照用上了新名字“何标一”和“刘构”,从Y国去M国是将“台五”酒销往国外赚取外汇。为此,Y国海关大开“绿灯”,为“何标一”和“刘构”安排了“免检通道”。所以,他们再也用不着担心被卡在海关。
“呜啦!呜啦”一阵警笛声传来,市政府安排来送他们去机场的车队已经到院子了,工作人员进屋将他们的行李搬上车。
潘安生、海海、刘豹陪着何一标依依不舍地站在院子里照相。张飞帮着工作人员在车上整理行李。
海海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刘豹道:“豹哥,咋还不见嫂子出来。”
“对呀!”何一标也突然发现,说道:“快去把艺姗叫来我们一起合个影,做个纪念。”
“好的。女人就是啰嗦!我说生孩子的东西到那边去买,她非要自己带。”刘豹说完,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喊:“艺姗,艺姗,我们该走了。”
海海冲刘豹背影说道:“豹哥自从与嫂子好上了,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变得温柔多了。”
何一标笑道:“这叫‘一物降一物’。豹子对他的小娇妻是百依百顺!”
“这里的姑娘,美丽温柔。阿标,你怎么不找一个带到M国去。M国没有这么好的女人哟!”潘安生调侃何一标。
“砰”、“砰”、“砰”……屋里突然传出连续几声枪响,所有人都惊呆了。
开道车上的警察职业反应,迅速拔枪第一个冲进屋子。随后,张飞也紧跟着进屋。紧接着从屋里传来张艺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声音的凄惨程度足以让铁石心肠为之动容!
“不好!”何一标大叫,跟着奔跑进屋去,海海、潘安生紧随其后。
在二楼楼梯口平台处,惨烈场面令何一标目瞪口呆。三人倒在血泊中,?艺姗将头紧紧地擂在刘豹身上,满脸和头发全是鲜血,双手捂着大肚子,哭喊着刘豹。
张飞赶紧过去,想扶艺姗,却被艺姗用头撞翻在地。艺姗用撕裂的声音哭喊道:“都是你!都怪你!我的好哥哥啊。”
其实,张飞跟着警察冲进来,看见曾亮、坐地虎倒在地上,心里已明白三分了。
原来,曾亮、坐地虎从电视上确定张飞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签约时的酒店,在酒店里找到了来宾签到的工作人员,打听出张飞家的地此。
两人找到张飞家时,正好赶上政府派来接潘安生他们的车队到家门口,尤其是开道的警车把他两吓得赶紧退到张飞家的后院。他们从后面爬上二楼,想择机等张飞进屋搬行李时将其击毙。不料,却被在二楼房间里为未出生小孩收拾东西的张艺姗发现,于是,两人趁机将艺姗作为人质,威胁她,让她打电话给张飞,把张飞骗进屋。
这时,刘豹进屋找艺姗,两人立即将刘豹控制起来。刘豹为了保全艺姗安全,他假装答应曾亮给张飞打电话,在拨打电话的一瞬间,刘豹夺下了曾亮手里的枪,开枪将坐地虎打死,曾亮迅速掏出了第二把枪,几乎与刘豹同时开枪,两人分别身中数枪倒地当即死亡。
张艺姗先是被吓傻了,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枪战已经结束,心爱的人已倒在血泊之中。她悲痛欲绝,趴在刘豹身上不停哭喊:“阿豹!阿豹!阿豹!......”刘豹却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反应。艺姗动了胎气,也许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挣扎着要出来为自己父亲送终。这让艺姗身心备受煎熬,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晕过去。
“嫂子,嫂子。快,快送医院!”海海见张艺姗快不行了,叫警察赶紧将她送进医院抢救。
张艺姗母子得救,而何一标、海海却永远失去了位好兄弟。何一标更是痛苦到“一夜白头”,在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部白了。他开始重新反思自己走过的路,人生的得与失,逃亡生活留给他的启示......
在留下来帮助料理刘豹后事的这几天,何一标一直陷入沉思和悲伤之中,很少与人说话。刘豹意外离世,对何一标打击超大,似乎摧毁了他整个世界。海海担心他过度伤心而伤身,一有空就没话找话开导他。潘安生告诉海海,要让何一标走出失去刘豹的阴影,就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里,让他开启新的生活。
于是,安顿好一切后,海海挽着何一标在机场开始过海关了。但就在何一标即将跨出Y国国门的一刹那,他迟疑了,停下了脚步,将海海的手轻轻推到一旁。他想,如果这一步,一旦踏下,将意味着开启新一轮的逃亡,自己也不再是中国人,将成为“何标一”生活在另一个陌生世界......
想到这些,何一标泪水瞬间从他疲惫、空洞的眼眶里滚了出来。他忧伤地说:“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不想再折腾了,我决定回去投案自首。”
海海十分诧异地问:“老大,有什么不对吗?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在M国有我,有潘总,还有我的家人,他们也是您的家人啊!”
“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清楚。非常感谢!这些天,我想了很久,也终于想通了,无论在这里,还是去了M国,我都是罪人,到哪里我的良心也不安啊!一个人,犯了错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我当初不是一味想逃脱,刘豹也不会离开我们。”何一标继续说道。
“可这......”海海还想说,却被何一标用手势止住。
“你不要劝我了,我主意已定!我不愿再过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活了。你们就让我回国去接受惩罚吧!”何一标态度十分坚定。他坚持看着海海和潘安生离开。
何一标在张飞的陪同下,向中国在Y国的使馆走去。礼貌地对门卫说:“我叫何一标,是被中国政府通缉的逃犯。我现在前来自首。”
使馆大门打开,何一标勇敢地走了进去。嘴里抛给张飞一段诗句:“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