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开口道。莫奈扭过头，因为凹槽太暗，他看不到雅楠的情况。

“一个特别聪明且心机深，是个鬼才。另一个纯情善良，是个蠢蛋。”

凹槽里黑乎乎的，莫奈能听到雅楠轻微的呼吸声。

“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值钱的盒子。因为太有价值了，很多人都想掠夺它，所以我们三人陷入了不断被迫害的窘境。只有我和那个蠢点的朋友想要离开那个盒子，远离那些掠夺者，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那个聪明的家伙却没有那么做，他拼上性命想要封锁盒子的消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盒子的存在。”

莫奈愣了愣。“为什么？那个盒子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雅楠身体向后靠，她发出轻微的鼻音。“也没有人能理解那个鬼才的想法，他太聪明了，或许看到了很远很远的事情，但我们理解不了。无论如何，他那样做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危险，很多已知盒子存在的人都想要杀了我们三个。”

“最后，这个鬼才利用了我们得以自保，而我和另外那个笨蛋被骗到了这里。”雅楠声音有些微弱，但刚好可以被莫奈听见。“那个蠢蛋似乎想保护我，但后来被想侵犯我的人杀害了。而我则落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凹槽的墙板微微地震动，大概是头顶上的海风越来越大了。

“蠢蛋在死的前一天还问我说，美国比英国更舒适，然后想大大咧咧地和我规划起了去美国的生活。结果第二天他就死了。”

“大概是命吧……”雅楠低下头，头发垂到眼前。“我现在就躺在去往美国的船上。”

凹槽里静悄悄的，随即是漫长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呼……”莫奈大概是放松了下来，他仰头靠在墙壁上，抬头眯着眼睛看头顶的星空。

“我觉得那个聪明点的就是个混蛋。”

莫奈冷冷地说了一句。闻言，雅楠在黑暗里愣了愣，她看了莫奈一眼。

“他只是太聪明了，所以很理智，我和笨一点的家伙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棋子。”雅楠摇摇头。

“其实不是我和另外一个笨，而是他聪明的过头了。而我们都是普通人。我无力去讨厌他，但是看到那个蠢点的朋友在窘境里挣扎时，无端的会很难过。”

婴儿在女人身上翻了个身，她似乎是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雅楠想要侧身，但又没有侧身，大概是身体还在痛。即时莫奈在黑暗里看不到雅楠的脸，他也知道这女人现在很难过，难过的不行。

“你要是和那个蠢材结婚就好了。”

“啊？”黑暗里雅楠被莫奈冷不丁的那一句跟说懵了，前面还在讲被迫害的事情，后面就被莫奈给跳掉了整个话题。

“你很依赖那个蠢货吧，听了半天。”莫奈撇了撇嘴。他听得出来，这女人其实不爱暴露真实的思想感情，但大概是身体太虚弱了，语气里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她对那个纯情的蠢材一点点的依赖。

按理莫奈不该强调这种事的，因为会让雅楠更伤心，但是他就是想这么说。无论是莫奈还是雅楠，他们都受够了折磨，所爱的人也因此离去了。那为什么就不能在好不容易得来的间隙中，做一会儿实现不了的梦呢？

人们总说幻想是没有意义的，但只有在快死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人心向往的美好，然后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所以，在死之前，和几个奄奄一息的朋友坐在破烂的茅坑里，指手画脚谈天伦地，告诉他们这是我曾想要占领的国家，只不过后来没有实现罢了。那倒是不多得的浪漫，至少说明你活着还是有梦的。

“所以说你能和他结婚就好了。”莫奈双手胡乱比划着。

雅楠抬头看了看星空，抿着嘴笑出声。

凹槽内的墙壁忽然让莫奈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推力，大概是有一股强风席卷大西洋的海面，波动的海潮推动了巨大的海盗船。抛锚的链条左右晃动。

海盗船甲板顶层，沃伦船长室。

“伊斯梅！一定是伊斯梅那个混蛋！”

“他竟然用这种手段！加船速上个头条有那么重要么？一船人的命他不要了吗！”

老男人低吼着。老海盗才从沃伦船长室醒来，他和大副刚刚在准备离开顶层的时候被人袭击了。老海盗一猜就是伊斯梅干的，那家伙为了威胁自己加速，什么手段都用得上来。

老人瞥了一眼正在沃伦船长室洗脸的大副，他准备去另一边用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嗯？”

老海盗忽然有些紧张，他怎么拍水龙头水都下不来。“停水了么？这附近降温了？”

老海盗紧张是有原因的，他害怕这时候船体周围大幅度降温。温度的骤降在海上预示着很多东西，但是无一例外会给航行带来巨大风险。如果真是因为降温导致的停水，老海盗必须立刻做出船体调整。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楼上有人也在用水吧。”

大副还在洗脸，他边弯着腰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

老人心想也是，现在海盗船才刚停靠在瑟堡，怎么可能立刻就会经历降温这种东西。老海盗沉默地向门口走去，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原因是海盗船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港了，他没法现在在瑟堡下船。老人只能等到昆士顿的时候再找机会看看自己的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老海盗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伊斯梅摊牌，他不能忍受这个有钱的股东乱来了。整艘船船体越大，并不一定意味着安全事故的概率就会小。

老人若有所思地缓慢行走着，他走到门前，伸手打开门，海风扑面而来。

老人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

老海盗张了张嘴。

“卫提岚。”

“你说人能逃掉麻烦么？”

甲板顶层的走廊根本没有人，四下一片寂静。海水在窗外传来拍击的声响。

大副还在洗脸，他好像洗了很久。“沃伦船长，何必说这种不乐观的话呢。现在您不过是被伊斯梅拌住了脚，没多大问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