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比利口中的须翡翠鸟北迁有点意思,女人觉得既然身在世界第一的轮船上,自然是要把好东西占个够。至于船速提升会不会有风险嘛…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轮船,铁打的身躯,它不可能出丝毫的毛病。
“嗯,我会叫我丈夫与您多联系。”
贵妇人收起了自己价格不菲的扇子,她笑道。
“倒是您刚刚提的稀有鸟类在昆士顿出现让我很是感兴趣,我一会儿一定像亚勒提意见,最好能在两天之内就到昆士顿。”
“哈哈,夫人您不会失望的。”
比利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他想这下你亚勒怎么也跑不了提高船速了。比利费了不少时间刺激了那个资产连海船都望尘莫及的考古学家催促亚勒提高航速,现在又说服了这些东海的旧伯爵公爵夫人们,他已经能想象自己的投资上了第二版世界头条了。
其实比利清楚这些贵妇人不是傻子,她们自然明白自己的目的。但为了不说透,又让她们觉得自己没亏,比利下了一点功夫。他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就是故意想显得自己实际上很着急,得求着女人们办事。这样这些自认为聪明的女人们自然就会上钩。至于生意什么的,比利当然是瞎扯。
这些女人的丈夫都是政治或生意上的熟客,长期渲染下自己也都对世事格外敏感,好比格外灵敏的雪兔。但比利在生意上一直是赢家,他是真正的狐狸。雪兔再怎么机敏也只是狐狸嘴下的肉。
比利望着头顶上玫瑰型的的灯光,又抿了一口红酒。他现在非常想看到接下来亚勒出席这个餐厅,同时收到考古学家的电报和贵妇人们的要求后会是什么表情。
男人扭头看着一旁的玻璃窗,夹缝之间海水有些许凌厉的波纹,星空下明亮如利剑。
甲板顶层,船长休息间。
视野几乎是一片模糊,随着缓缓睁眼,月形的视角渐渐扩张成圆心,清晰度也有所提升。
“嗯……”
亚勒缓缓睁眼,随即发出沙哑的哼哼。老人微微抬头,突然伸手捂住后脑勺。他只觉得头部被狠狠地重击,直到现在都有一种火辣的灼烧感。
“该死…这里不是休息室么,”亚勒坐起身子,“我怎么又回来了?”
夜已经深了,但似乎海盗船依旧是狂欢之夜,即使是在船长室也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海水似乎永不入眠,波澜的海涛声在夜晚有规律地起伏,海风冷冽。
“船长,您醒了?”
一个穿着船员服的人在一旁洗脸,他似乎听到亚勒站起来的声音。
“比利!一定是比利那个混蛋!”
亚勒低声吼了一句。“他竟然用这种手段!加船速上个头条有那么重要么?一船人的命他不要了吗!”
老人看到一旁洗脸的海员,就知道雇人来攻击自己的一定是比利。因为大副和自己一样,几乎也没怎么受伤,毕竟是他船上的船员,比利不可能真的雇人动武,顶多只是各往脑袋敲一下以示威胁。
亚勒走到船长休息室的另一角,准备打开水龙头洗脸以便清醒一下。老人伸手拍了半天,水龙头愣是只蹦出几滴水珠。
“停水了吗?”亚勒忽然有些紧张,“这附近降温了?”
亚勒紧张是有原因的,因为轮船甲板上层的水需要从船底的热力泵过滤并输送上来。如果是冬天,或者附近因为是么而出现大幅度降温,甲板上很可能就接不到水。而现在是夏季,接不到水只有可能是因为这附近突然大幅度降温。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楼上有人也在用水吧。”大副还在洗脸,他边弯着腰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
老人闻言,心说楼上的人是干什么才用这么大量的水,群体共浴么。亚勒沉默地向门口走去,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原因是海盗船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港了,他没法现在在鱼香岛下船。老人只能等到昆士顿的时候再找机会看看自己的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现在亚勒想做的就是去找比利,再怎样傻的人到现在也该觉得不对劲了。比利可以贪图名利到想尽计谋让船长加速航行,但直接雇人动武这种事几乎超出了逻辑思考的范畴。除非说,比利为了上个报纸丧心病狂到一定的地步。
但亚勒害怕的真正还是,股东不惜代价地提高船速有别的目的。收到奇怪的信件,女儿疑似被绑架,在船长室旁边多开一间房间,股东过分地希望提高船速……亚勒并不觉得这些事情就代表什么阴谋诡计,但逻辑上说不通是可以肯定的。
老人打开门,一股凄冷的海风迎面扑来。窗外的海水似乎倒映着这整座海上城池,金色的灯光被一层一层地夹着,在海水的晃荡下夹缝的影子早已消失不见,一大抹亮金在海面上扭动着。
亚勒的手还扶着门沿,老人家一瞬间有些恍惚。这诺大的城堡是他几十年的海上生涯最后一站了,正所谓最后一次总伴随着崩盘,海盗船确实正经历着一系列他自己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这大抹的金黄是这个夜晚下整个大西洋上唯一的亮点,而四周包裹着无穷尽的黑暗。这样想着,亚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起来。
他不会因为害怕黑暗而不安,黑暗是智慧之人独有的浪漫。但是,海盗船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拿着灯笼的孩子,孩子手无寸铁,灯笼亮而晃眼,而孩子置身于满是怪物的黑暗里,他看不见怪物,但怪物随时都能从黑暗中杀死他。
就好比……你可曾体会过,明知道黑暗里危机四伏,却不得不傻傻地亮起最孤独刺眼的光芒。你无路可逃,因为你毫无退路。
亚勒神情恍惚了,他的眼神愈发苍老,如碎片剥落的鳞甲。
海盗船,圣工会餐厅。
这里几乎是整艘船最奢华的地方了。天花板参差不齐,但那是设计师故意而为之,追求的便是古希腊最崇高的艺术。中间吊挂着数个玫瑰金灯,每一块灯管似乎都价值不菲。灯下的人们都穿着富贵,谈吐举止之间透着优雅与威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