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搞了半天也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他开口道。
“这和录不录音有什么……”
“因为你是这次海盗船航行的幸存者之一啊,当然好运。”
语落,比利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我是幸存者,难道海盗船沉了不成?再说你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会幸存的,可笑。他刚想说话,结果听筒那边的人已经挂断了。
比利皱了皱眉,随即长呼了一口气,他合上电话的摇杆,转身径直走向通信仓的门口。
此时比利心里有些不平静,电话那一边的洞察力显然不该是一个普通学者该有的。刚刚之所以那个所谓的考古学家知道通讯员出去了,是因为风声。自己在通话的时候有风声通过,这说明门开了。巨型轮船的通讯室如果有人就必须关门,通讯员要出通讯室就必须敞开门,这样发生意外事故的时候就可以了解是否有通讯员的责任。
正当比利眉头紧锁的时候,通信员回来了,文件被海风吹得到处都是,年轻人见到比利还在,有些脸色惨白,大概是觉得被股东看到了更加散乱的办公室。
“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随随便便把门打开,风把客人们的文件吹得到处都是。”
比利眼睛并没有看着旁边不知所措的年轻人,而是弯下腰,去捡那些散落在地面的文件。
“不过这一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就好像……你也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人今晚来到这里一样。”
比利随手夹了一沓钞票在捡起来的文件里,递给那个年轻人。“你掉的东西。”
西海马萨诸塞州,一所大学图书馆。
“你不该接这个电话的,涉足这个时间的事务太多不好。”
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月光透过窗户衍生出书架下的影子,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女孩在月光下好像莹莹发着微光,长发慢慢垂下,她穿着长裙,赤足,站在阴影下微笑。
“我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我才陪那个叫比利的人渣演这一出戏,”坐在床边的黑影声音沙哑而冰冷,听起来这就是刚刚和比利通电话的那个“考古学家”。
“没想到人心险恶的人往往活的最久。”
黑影抄着双手缩在转椅里,他缩着头,手里的亮光柔和地照亮他满是胡渣的脸。
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不该出现在时代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的长方体,上面安插着许多软胶按钮,长方体的最前方有一个小型玻璃罩。而这个男人拿着这个长发体对着远处使劲地按。
“这里没有插座电源,你再怎么按遥控器也打不开电视的。”
女孩轻轻地笑着走到黑影的身边,纤细的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你其实可以带一个平板来这个时代,何必背着这么大的电视机来见我。”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在这个时代你是万能的,我以为你会有电源。”
“凭空添加未来的东西是禁忌。”
“我知道。”
沉默了很久,男人问,“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上大学,中国改革开放才多久。我们那时候看到一台黑白电视机别提多激动了,然后你会开心地搂住我。”
“你一定很孤独吧。”女孩低垂眼眸,看起来没什么情感波动。
“我没有戒酒。”
女孩不为人知地吸了一口气,她伸出双臂,长裙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女孩搂住了黑影的脖子。她把侧脸贴在男人的背上,闭上眼睛。
“1914年是混乱的开始,你会过来,说明有人终于锁定了这一片时空切面。”
“嗯。”
男人睁开眼睛,沙哑的嗓音里渐渐冷了下来,“我们只知道这是混乱的开始,但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点出了问题,所以才将这一年作为死守的秘密。现在终于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答案了。”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船上的人吧。”
“对,我想你保护那个人。”男人抬起头,“而且……‘救世主’也来了。”
“他还是孩子。”
“是啊,他只是像个孩子,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女孩起身,她拔下摇杆式电话机的枢纽,轻轻地攥在手掌心里。
“你觉得他像你?”
男人沉默地低着头,不看女孩,也不说话。良久,他缓缓地站起来,似乎要离开了,“我刚刚之所以帮比利,是因为只有船体的加速才能让‘救世主’看到答案,即使灾难可怕且不能避免。”
“但我没有让亚勒全速航行。这艘船上还站着许多我不敢惹得人,他们能立刻明白有人从中做梗。海盗船本身所涉的水也太过深了,即使在未来,我也不想跟这艘船扯上半点关系,所以我的电码文件只会让亚勒提高一点速度。”
女孩似乎没怎么在意男人说的话,而是注释着眼前魁梧但寂寥的身躯。这个男人守旧,即使他所在的年代科技有多发达,也只愿意带一个老旧电视过来。在无情的时空规律面前却仍旧像个发狠的孩子一样守着过去的时光。和几十年前相比,他的腰背早就不再挺拔。
“你记得不要太累,不要太晚睡,熬夜对你现在的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掏了掏耳朵,他走了不远,突然回头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女孩,龇牙咧嘴地笑起来。
“亚叶,有时候我觉得你棒极了。你搂着我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身为大叔是在欺负什么小女孩,叮嘱我事情的时候又会让我觉得你像我妈一样,你简直能满足所有男人的癖好。”
女孩愣了愣,脸上的冰冷像是融化了一样,她吟吟笑出声来。至始至终,她都没在男人面前流露出太大的情感,而男人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开心。
良久,女孩不笑了,她注视着男人越走越远。
“别太累,记得早点睡,不要熬夜,也不要有什么精神压力。要是真的做不到就不做了!”女孩张嘴,还想要再大声说些什么,但又之后转化为叹息声。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住了月亮,淡淡的微光逐渐消散,天空渐渐阴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