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却说你做不到?你能够推断出来,你已经看得比绝大部分人更深更远,可是你却不愿意努力的去做,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吗,你对得起千千万万食不果腹的劳苦大众吗!?”
顾维钧冲陈煊怒吼道。
“你要我怎么办?”
陈煊也站了起来直面顾维钧,他的怒火和憋屈并不比顾维钧少,因为他知道,他说的这些,是实打实的会发生的,可是怎么办呢,他又能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后世的他只不过是一间公司的小管理员,对这种国家大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能怎么办?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买卖人,就想要家里人过得好一点,这有错吗?”
“是了,刚才你说,你想赚了钱把家人送到美国去,你压根就不想管国家的死活!哼!你想得到挺美的,你我都是出洋留学的人,没有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你不但自己经历了作为末等公民屈辱,你还想让家里人一起去轮番体验一番,你想逃,你逃得了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在国外生活的好?你难道忘了咱们在海外人眼里地位还不如狗,即便你将来有钱,你也不过是一条有钱的狗,那些白人只要高兴,随时可以把你宰了炖汤,把你的财富据为己有,而且杜姨,小煜,知雨,也是。。。。。。”
“砰!”
陈煊一拳砸到顾维钧的脸上,破碎的镜片在顾维钧眉角划了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眉毛流到顾维钧的英俊脸庞,滴落在地上。
“懦夫!胆小鬼!低能!”
顾维钧的拳头也毫无花假的砸到陈煊的脸上,两人你来我往,毫无保留的往对方的身上擂去,赵学初杜月笙孙志恒三人震惊了,他们无法相信从小一起到大的兄弟在酒精的催化和国家未来这两个不相干的问题作用下,有一天居然会挥拳相向,急忙跑过去拖住两人。
赵学初拉住了顾维钧,杜月笙和孙志恒死死的抱住满眼通红的陈煊,顾维钧挣不开赵学初的手,嘴里骂着骂着,突然失声痛哭,犹如一个受尽委屈的无助孩子,直哭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
很久之后,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不应该提你的家人,我没有对杜姨他们不敬的意思,所以我必须衷心诚恳的道歉,请你原谅!但是对你的不作为,我还是不能接受!”
顾维钧向陈煊深深的鞠了一躬,陈煊也不躲开,代家人受了这一礼。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不应该出手打你,我们是兄弟啊,所以我也诚恳的向你道歉!”
陈煊也向顾维钧深深行礼,顾维钧也坦然接受,代表这陈煊首先出手打他的一页翻篇了。
“但是如果你以后还说话辱及我的家人,我还揍你,而且保证比这一次还狠!”
赵学初杜月笙三人在这个时代虽然也算得上是精英,但是毕竟没有出过国,对世界的大环境有些模糊的认识,但是却并不如陈煊和顾维钧这般深远,陈煊的见识来自于后世,准确点来说他的个人能力是远远不及杜月笙的,甚至相对于赵学初和孙志恒也不如,后世的教育在于各方面都知道一点点,但是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顾维钧是这个时代精英中的精英,学习能力自不必说,二十一岁就拿到硕士学位,不说在这个时代,就是陈煊所处的时代也是属于天才级人物,更不用说顾维钧学的还是国际外交,所以对陈煊的观点几乎是深信不疑了,这也是赵学初三人不怎么理解为什么顾维钧和陈煊这么激动和悲伤的原因。
“少川,逸阳的所说的真的有可能发生吗?我们的民族真会落到像明末一样的地步?”
赵学初开口问道,孙志恒和杜月笙也眼巴巴的看着。
“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干涉,他的推断几乎是十足十的会发生,我的推断甚至会更悲观。”
顾维钧无力的说道,大家又一起陷入沉默,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从小是孤儿,”杜月笙开口:“小时候如果没有琛叔和你们的照应,我或许活不到十岁,你们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羡慕你们,我甚至恨你们,凭什么你们可以有温暖的房子住,凭什么你们不会挨饿,还有良好的教育环境?”
“我十四岁就独自一人来到上海,每一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你们不会了解一个饿急了的人是多么的无助,可能你们会说,可以去偷可以去抢啊,什么方式不能填饱肚子?可是你们不知道,饿急了的人有多么的卑微,他害怕见到任何一个人,不敢跟任何人来往,因为他明白别人会给他的除了辱骂、殴打和嘲笑没有任何别的,甚至你不敢回嘴或者是还手,因为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杜月笙的声音逐渐低沉,似乎想起来以前的日子。
“别想着会出现什么贵人搭救,那是评书里说的,但是。。。。。。”
“如果那时候我告诉别人,我二十岁就可以住上租界里的大别墅,有很多人伺候我的衣食住行,你们猜,别人会相信吗?没有人会相信的,没有人,除了嘲笑我还是得不到任何善意,可是事实上,我现在确实20岁就住上了别墅,也有人伺候,甚至有时候我可以一句话就定别人的生死!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真的会有今天,可是现在我确实拥有了,但我们现在不同,起码我们推断出了一些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脱身事外。”
杜月笙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有所准备,或许最终我们没有改变什么,但是起码我们的努力可以让我们和我们身边少受一点伤害,哪怕是一丁点,我们也是成功的,也没白努力,逸阳说同盟会瞧不上我们,那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不可以组建同心会兄弟会什么的,不也一样可以借助大家的同心协力做一些事情吗?我们不敢跟中山先生他们比,可是我们也有那么一点力量不是,在以后的日子也可以尽量避开不必要的伤害不是。”
顾维钧和赵学初眼睛瞬间亮了,是的杜月笙说的没错,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无法改变任何人和事,但是大家团结起来的力量呢?一根筷子容易掰断,一把筷子呢,这个浅显的道理小孩都懂,没有那么多人,但是起码现在已经有五个人了,而是五个心无隔阂的发小!
“对啊哥,我们可以组建兄弟会啊,我们五个不就是兄弟嘛!”
孙志恒拍手笑道。
“对你个鬼!”
陈煊在孙志恒的头上爆了一个栗子,骂道:
“你知道个屁,我们五个本来就是兄弟,犯得着组建什么狗屁会吗?”
“逸阳,坏鬼和蛮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是不需要什么会来约束,但是以后我们可能会碰到志同道合的人啊,那时候就需要了,你不是说同盟会太松散嘛,我们可以用会规来约束别人啊!”
年轻就是好,顾维钧明显缓过来了,开始在思索一些什么东西。
“你也跟着他们两发疯!”
“我也赞同他们,逸阳,我们五个人虽然一致同心,但是毕竟力量太小,如果有更多的人认同我们的理念加入我们呢!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就会慢慢的壮大,指不定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做些什么?”
陈煊目瞪口呆,这个时代真是一个孕育革命的时代,竟然连一向沉着稳重的赵学初也开始动心了?四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探索讨论,然后推翻结论又开始新的探索,越谈越是起劲,最后在四人的逼迫下,陈煊也不得已的加入他们的探讨,陈煊甚至心理也开始隐隐有些激动起来,或许,这五个人真的可以做些什么,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些什么。
随着话题的深入,一个组织的雏形竟然慢慢的显现出来,五人慢慢的激动起来,不同的建议和意见的提出,进行不同角度的讨论,不断的推翻又重新建立并完善。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顾维钧激动的大声说道。
“我们的力量其实并不弱,逸阳是学军事的,学初大哥在格致书院是学机械的,蛮牛是武术世家,坏鬼的办事能力自不必说,如果把我们比作一个组织,那逸阳负责领头和军事,蛮牛也在军事范畴,学初大哥负责工业,坏鬼负责商业,我负责外交,咱们的小组织不就出来了吗,同盟会看不上我们,我们还不待搭理他们呢?”
“我领头,凭什么我领头,学初大哥沉着稳重,你娘娘腔学贯中西,阿生行动能力一流,我有什么资格领头?”
“哥!还有我呢?”
孙志恒不满的对陈煊说。
“闭嘴!难不成你还想领头?”
“哥,你不公平!你把大家挨个夸一遍,为啥漏掉我?”
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