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煊是在六月底到达上海的,和上次不同,这次陈煊可是大张旗鼓的归来,光是船队就将近40艘大轮船。
船队也是大摇大摆的从吴淞口进入,直达浦东国际港口,一队队威武雄壮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整齐有序的下船,加上陈煊的亲卫团,足足有7000余人。
另外还有重未出现过的履带式装甲车,一下子就10几辆整齐的排在码头上,后面是30几辆用来运送物资的重装卡车,一时间蔚为壮观。
其实这些装甲车还是样子货,因为内燃机技术还达不到,所以都是一些薄皮坦克,一门小炮就足以报销了,但是挡不住它那杀气腾腾的气场啊。
坦克!整个中华又有几人见过?
陈煊见过英国佬研发的坦克,那造型真的是太糟心了,哪有陈煊设计的这种钢铁美感!
所以这些坦克一出场就震撼了所有人,要是他们知道陈煊还有一个60余架飞机的战斗大队的话,那只怕连英国佬也睡不着了。
时任上海督军的陈其美带领官员士绅以及各国领事在码头上迎接,两兄弟再次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但是这种场合却不合适叙旧,所以在介绍完各方大佬之后,就同去浦东大酒店参加陈煊的欢迎宴会了。
连和赵学初等人寒暄的机会都没有。
“逸阳,那个人就是杨度杨皙子,上次我们就输给他,他这次是北洋那边的使者,少川(顾维钧)已经和他接触过了,但是没有进入正题,你看他应该也被你的阵势吓坏了。”
旁边的杜月笙笑着和陈煊说道,在杜月笙的示意下,陈煊看到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向陈煊望来,陈煊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没有和他说话。
倒不是陈煊小气,杨度是北洋过来的使者,当然是由顾维钧或者是韩栩先探明杨度的来意,不然一开始两人就见面,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酒宴上基本都是礼貌的寒暄,积累人际关系的地方,没什么好说的,正事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谈,所以酒宴开始不久,陈煊就以旅途劳顿为由,告辞离去了。
凤凰大酒店顶楼会议室,复兴党以及振华高层悉数到齐。
“逸阳,安南萧大帅的使者蒋志清也到上海了,已经提出求见的意向。”
赵学初首先开口说道。
“他们那边是什么想法?”
“和我们一样,大张旗鼓的吓唬袁某人,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寻求利益,并做一些武器和机械的交易。”
“中山先生还是没有去安南吗?”
“没有,”顾维钧摇摇头,“中山先生离开北京以后,积极联系各地的实力派,想要把大家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袁总统,蒋志清这次来买的军火其实是为南方这些实力派买的,黄兴上将在南京,正在策反军队。”
“各地的实力派都有什么想法,也就是说你估计会有多少人会支持中山先生?”
“南方各省明面上都是革命党的势力范围,各地督军很多也是革命党的人通电支持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们根本就不能掌控军队以及地方,而且以立宪派为主的进步党、统一党、共和党的人也是支持袁总统的,所以我们估计中山先生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谢当初的沈云坤黄建等人了,要是我们那时候也发起北伐,也会落到如今中山先生所面临的局面了。”
陈煊笑道,众人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些道理中山先生应该也知道,既然中山先生明知道会失败,还是要组织反抗呢?”
杜月笙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因为如果中山先生不奋起一搏,那么国民.党的人心就彻底散了,以后想要再联合起来就难了。”
赵学初叹息着说道。
“那如果我们也加入中山先生的行动呢,胜负如何?”
陈煊再次问道。
“加上我们以及安南的萧大帅,最多也就是势均力敌,只怕国内会是连年大战,民不聊生了。”
“以我们和萧瑾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吧?”
陈煊有些不相信。
“这不是实力的问题,”韩栩插嘴了,“袁总统占据大义,大义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又切切实实的存在,在南方袁总统自然是讨不了好的,但是进入长江以北,就进入北洋和立宪派的势力范围了,到时候我们会打得很艰苦,我们如今的财政本来就已经很窘迫了,再打两仗,南洋的一切努力就都要付出东流了,甚至连福建和浦东也会受到波及,这时候如果有外地入侵,袁总统和我们两败俱伤,那时候国家就危难了。”
“杨度这次南下有些什么动作?”
陈煊开口问杜月笙。
“老一套,威逼利诱拉弄收买。”
“效果如何?”
“我们复兴党有不少元老还是受了杨度的蛊惑,想要在我们做出重要决定的时候有所动作。”
“他们有向党部汇报吗,我们任命的地方督抚有多少?”
陈煊眼中泛起寒光,上次的背叛事件最后不了了之,那些被收买的人只是被开除党籍,这次陈煊不准备这么仁慈了。
“可有证据?”
“证据确凿!”
“好!哼哼,他们不是受了谁的蛊惑,他们本身就是投机政客,得,这次我就先拿他们开刀,一个也不放过,真当我陈煊是泥捏的!有人不是说我独.裁吗,我如今就独.裁,阿生,马上将命令发布下去,批捕这些人,不管是谁的小舅子还是老姐夫,一律不予求情!季刚兄(黄侃)兄,你一向负责党内党章执行,这次的审判就交给你了!”
“早该如此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真当我党律法是摆设了,主席放心,我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可笑我党内还有那么多上当受骗的人,以致于我们上次功亏一篑。”
黄侃对于上次事件的处理本来就不满,如今得到陈煊的支持,华语中已经是杀气腾腾了。
只是在场的张謇脸色有些古怪了,时而发青时而有些羞愧,黄大炮果然不是盖的,即便知道张謇是陈煊的老丈人之一也不留丝毫情面。
“我去了一趟京城,按大帅的指示请元培先生南下,但是元培先生拒绝了,他说党内自由章程,错了就是错了,他自请辞去复兴党教育委员一职,但是绝不会退党,这次京城那边到南洋的很多教授以及大学生都是元培先生发展得党员,他还自请担任京城高校复兴党负责人一职,请主席批示!”
顾维钧接着说道,陈煊还在南洋的时候就请顾维钧北上接蔡元培,没想蔡元培还是拒绝了,而是想要成为扎在京城的一根复兴党的钉子。
“这样吧,再给元培先生去一封电报,南洋如今太缺人手了,他既然要求按党章处理,就免去教育委员一职,调南洋瀛洲岛任都督,主持瀛洲的政务和当地的开发,他的目标太大,不适合做地下工作,告诉他,如今瀛洲一穷二白,我们能够给他的帮助很少,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发挥了!”
“好!我等会就去发电。”
“伯循(于右任)先生呢,他如今在哪儿?”
“伯循先生去年年初就回了上海,也是辞去党内高层职务,如今去了日本,在日本发展复兴党的势力。”
“去了日本?难怪我们多了很多日本留学归来的党员,直接就去了南洋,这样吧,如果没有适当的惩罚,他们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就以识事不明给他们予以大过处分一次吧,包括季老的,季老,您不会有其他想法吧?”
陈煊最后一句是对张謇说的。
“该当如此,老朽惭愧,受了杨皙子的蛊惑,中计依然不自知,给党内带来巨大损失,仅仅是记过已经轻了。”
看到大家没有异议,这个决定也算是过了。
当天晚上,复兴党的特别行动组就开始各地抓人,一夜之间,数十人被捕,而且大部分在复兴党都是有话语权的人。
黄侃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对这些人进行审判,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就是按照党章宣判了。
最后这些人一律被开除党籍,发配南洋服役3-5年不等,而他们的上级领导也因为识人不明管控不力被记大过处分,接着这股东风,复兴党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
有违纪的党员,情节轻的党报通报批评,情节严重的开除党籍发配南洋,有泄密的直接执行枪决,一时之间,复兴党上上下下风气大变,再没有人敢视党章为儿戏。
复兴党的整风运动自然是瞒不了别人的,复兴党似乎是要和袁总统对抗到底了,想到陈煊的精兵强将以及各式先进装备。
一直没有见到陈煊的杨度愈发着急了,和顾维钧的谈判也终于进入实质性的话题,只是双方要求差异太大,一时也不能达成妥协。
而且萧瑾那边似乎也派出了行动队,剪除北洋在南方的势力,军队也在云南集结,随时可能攻入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