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此刻潘金莲便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也会作出肯定的回答。

方才面临了死亡威胁，她担心的不是自己安全，而是不能再与武松见面，还有晴儿的安全，此刻抓到了希望，她觉得自己两个字的回答不够力量，急忙补充道：“娘子，若然你送我回去，我夫君或者快活林的东家也会请你喝酒吃饭，总不会令你为难的。”

妇人看潘金莲说得诚恳，点点头，“你进来吧，明日天亮再送你回去。”

“娘子，方才跟奴家一同到蘑菇山的同伴失踪了，你不要怕辛苦，此刻便带我回去，救人要紧！”

“哼！你这妇人如何不懂道理，老娘愿意带你出去，已经是你半生修来的福气，竟然还要讨价还价！”

潘金莲心里惦念着晴儿的安全，行礼道：“娘子，那失踪的同伴是快活林东家的丫环，情同姐妹，只要娘子施恩，她定会答谢，估计也是会送点银子给你的。”

“这个世道银子那么容易得到么？”妇人十分狐疑的看着潘金莲，自言自语道：“若然银子来的如此轻松，老娘还需要在这么？”

“喂！妇人！你说的五十两银子是真是假？我看你衣裙还算光鲜，才相信你，可你若然有五十两银子，为什么不买珠钗给自己，头上胡乱插一支木钗？”

妇人的眼睛如同两条毒蛇，紧紧的咬着潘金莲，潘金莲为人坦诚，她的确有五十两银子，也没什么恐慌的，坦然道：“我确实有五十两银子，你带我到快活林，一定给你，若果.....”

“行了！不要若果！老娘赚你那五十两还是提心吊胆，若然今晚带你走，你说给八十两，一百两的，到时候没有，我岂不是更亏，还是明天再去，就算做亏本买卖，也不能亏太多！”

“娘子，我的五十两一定给你的，就算其余的没有，你做了善事，也是有福报.....”

“怎么！你是揶揄老娘生平只做恶事么！”妇人声音嘶哑，如同公鸡鸣叫一般，扯红了脖子，她气不过来，拿起扫帚，举起来，喊道：“你走吧，老娘这里留你不得！”

潘金莲虽然是丫环出身，可一直洁身自爱，为人谦和，哪有受过这等侮辱，可是又百般无奈，自己走了固然洒脱，可晴儿怎么办，武松怎么办，她低着头，心想：“就给她打几下吧，我不说话便是，人饿一天是不会死的，只能祈求上天可怜晴儿，不要给野兽吃了。”

妇人的扫帚终于还是没有打下来，她心里还是愿意相信潘金莲会给五十两银子她，“进来吧！”

潘金莲不敢再说话，低着头跟了妇人进屋，妇人径直把她带到柴房，拉开门，往她背上一推，潘金莲一个踉跄，心中大惊，打了个寒颤，失声叫了出来。

她是丫环出身，寻常做错事，给主人婆关进柴房是常有的事情，这一推，令她想到以前的苦况，柴房里一片黑暗，尽是老鼠，又冷又饿，叫她如何不恐慌，柴房便是她的噩梦。

“干嘛？你还想老娘把房间让给你睡不成！”妇人骂道。

潘金莲叹了口气，说道：“劳烦娘子给我一盏油灯吧。”

“哼，我要给你油灯，便是跟自己过不去，也会害了你，你还以为老娘刻薄你了，狗咬吕洞宾！”

潘金莲跟这妇人方才认识，可也知道她言语恶毒，但不会撒谎，心中也是奇怪：“娘子，为何给我油灯会害了我，也跟你过不去，对了，你是觉得点了油灯，费了银子，心中不畅快，对吧？”

妇人在地下一个麻袋里舀了半升米，递给潘金莲，“你赶紧自己煮饭吃吧，估计过得一两个时辰，我那丈夫便回来，他出外做买卖将近半月，这次回来一定跟老娘风流快活。”

“你样子长得不差，男人兴致来了，还管得了你愿意不愿意，看到多了一个女人，他一定会拿你来快活一番的，他气力大，老娘可没本事救你，到时候他玩了你，你若是快活，老娘定会吃醋杀了你，你若然难过，老娘的男人伺候了你，也不好受，你说让你不掌灯是不是为你好！”

潘金莲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有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想不到妇人的丈夫回来，要看到她，竟然会做这等禽兽的行为。

她知道妇人不会说假话，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比妇人不知美上多少倍，她颤声道：“娘子，奴家还是走吧。”

“哼！”妇人冷笑道：“你能走去哪？要是出去了，在半路碰到我夫君，怎么办，男人那点心思老娘最明白不过了，新鲜的女人是一定要尝尝的，才不管你长得如何，他跟老娘惯了，看到你岂有不动心的，你留在柴房便是最安全，那厮寻常岂会进来半步！”

“可明日他还是会看到我啊！”潘金莲慌得带了哭腔。

“你放心，男人做事都是一时兴起，他今晚回来，定然按捺不住，跟老娘风流半夜，第二日，你便是不穿衣服，站在他前面，他也是疲软，怎能对你有所动作，老娘是女人，就算做尽天下恶事，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的男人去跟其他女人快活！”

潘金莲听了，觉得她说得也是道理，慌忙点点头，把柴房的门紧闭，妇人却是一推，把门打开一半，“你见过别人家的柴房是关门的么，难道还有人来偷柴不成！”

潘金莲听了，也觉得是，只好卷缩在黑暗中，柴房里有个窗户，打开了，月光照了进来，她也不敢去关窗，恐防妇人丈夫回来觉得异样，身体尽量躲开月光。

她肚子饿极了，想尽快做了饭，吃了就躲起来，把大米倒进锅里，听得沙沙之音，十分清脆，跟她寻常淘的大米不同，借着月光一看，不禁叹了口气。

那哪里是给人吃的大米，全部都是米碎，米碎也罢了，里面夹杂着许多砂砾，估计是用来喂鸡的，潘金莲不禁心中酸楚，把大米放在一旁，很想哭，可也不敢哭出声来。

只好用衣袖紧紧捂着嘴巴，任由泪水浸到衣袖里面，哒，哒，哒，门外传来粗野的脚步声。

“老婆，我回来了！”那声音十分粗壮，吓得潘金莲全身发抖。

“死鬼，你终于回来了么？你若是再迟几天，老娘连你身上那家伙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怎么，它为何没了精神，你在外面玩过女人！”妇人的变得尖锐。

“玩什么女人，老子是饿坏了，先杀个羊，让我吃一顿，饱了，自然有气力伺候你！”

“呸，老娘在床上伺候你还不够，还要为你做饭，你爱吃就自己去杀！”

“好吧！我到柴房拿些干柴！”汉子说完，一手推开柴房大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