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
武大郎返回店铺,把油纸包放下,对潘金莲说道:“西门庆使人叫我过府,定然是商量寿宴的事情,这炸鸡改日再送,就是炸出来不吃,浪费了。”
“赏给珲哥吧。”潘金莲稍一沉吟说道:“大哥,我看让你到他家没有那么简单,定然是太君觉得我们店铺狭小,恐防做不了寿宴,所以让你过去考验一番。”
“那如何是好,你知道我嘴笨!”武大郎十分担忧:“金莲不如你代替我去吧。”
“大哥,这天下哪有妇道人家去谈买卖的事情,就算是陪你去也是不妥,反倒让人小窥了。”潘金莲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奴家倒是猜着了他们会问你什么问题,你如此这般作答便是,回答完,便称家中有事,要告辞,切不可逗留,免得他们多问些其他的,反倒不妥。”
“二哥说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听从便是!”武大郎心中虽然有点惴惴不安,可他非常相信武松,也就相信了潘金莲的话,转身便要随仆人而去。
“大哥,等一下!”潘金莲连忙从柜台拿了二十个铜钱给他,低声道:“打赏给仆人,切不可失了礼节。”
武大郎接过铜钱,悄悄的藏起了两个,才把另外的十八个打赏给仆人,他自然不是打斧头,而是不舍得罢了。
烟柳巷,西门庆府上。
大堂内端坐着一位老太君,十分的精神,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眼睛低垂,半开半合,西门庆恭敬的站在一旁,另一旁是一位抱着鹿头拐杖的端庄丫环。
“小人武大给老太君磕头,祝老太君身如松柏,延寿千秋!”
“嗯,起来吧。”老太君微微睁开眼睛,侧头说道:“庆儿,这武大长相丑陋,却也懂得礼节,不是粗鄙之人。”
“母亲大人,孩子早已说过,大郎为人质朴,做事稳当,况且男儿不论长相,只要有能耐便可以,故且才三翻四次的推荐!这寿宴便让他来操办吧!”
武大郎听了,心中感动:“原来老太君不喜欢我,是西门庆极力推荐,才求得一个见面的机会,可又能怎样,我只得将金莲教的话说一遍,说完就走,至于这买卖能否做成,也是天意了。”
“我只是说他懂得礼节,并没有说他就能操办寿宴,这寿宴请来的都是阳谷县和附近州县的巨富大贤,万一有何闪失,岂不丢了西门家的颜面。”
老太君严厉的说着,那脸色跟手上的佛珠甚不相称,她继续说道:“礼节他是有了,就不知如何招待贵宾?”
“回太君,我们只是负责煮食,并不伺候贵宾!”
武大郎把潘金莲的话照搬出来,说得自己一点底气也没有,老太君听了心中一愕,竟然无言以对,西门庆也暗中骂这武大糊涂,不过也是说道:“大郎如此说来定有深意,可详细说来。”
其实他对武大郎甚为了解,知道这人怎么会有什么深意,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给个台阶他,至于他懂不懂得下去,就下回分解了。
“当下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听闻当年武则天寿宴,令天下花儿都开了替她祝寿,可见寿宴需有花儿祝贺才算是高贵。”
武大郎想不到竟然没有人骂他,就照念潘金莲的话,稍稍瞟了西门庆一眼,只见西门庆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鼓励,西门庆看他说得在理,也不明白这浑人如何变得那么聪明,反正任他说便没错,武大郎受了鼓舞,立刻信心充盈。
“老太君七十大寿,最好与天同庆,在花园举行,客人既可以饱餐春色,百花也可以争相向太君竞艳,这事日后定为人津津乐道。”
“在花园里摆了连接在一起的长桌,铺上喜庆的桌布,小号做了食物,用精致的盘子端上,客人们可自行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凡事都自己动手,可唤作‘自助宴’....”
“自助宴?”老太君狐疑的看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庆点点头,她说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好,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吗?”武大郎呆呆的说道:“其实你不打断,我说两句就完了,这自助宴上也不能只是小号的食物,毕竟不一定人人喜欢。”
“长桌分为三排,一排放小号的食物,一排放蔬果和酒水,一排放珍贵的食物,那样便是任君选择了!”
“这个倒是好提议,珍贵的食材我家应有尽有,就不知大郎宝号能否烹调?”西门庆问道。
“就算再珍贵的食材,其实也不过是放进口中,吞进肚子的,只要有干柴有油盐酱醋,怎么就不能做了。”
这话倒不是潘金莲教他的,是他自己说的,在他心中认为潘金莲是无所不能,就算再珍贵的食材还不是如同炒个白菜一般简单。
西门庆对着老太君微微点头,老太君说道:“听你说来,十分得当,这寿宴便由你去操办,只是我还是担心你不能烹调好名贵的食材,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鲍鱼,你拿出去烹煮,两日后拿来,要是味道得体,我便放心,不然这名贵食材还是让狮子楼做吧。”
“这有什么难的,还需要两天么....”
武大郎为人胆小,这句话说得很小声,所以西门庆和老太君也没有听到,要是听到了,估计他的买卖便泡汤,他不知道干的鲍鱼要慢火煨煮,两天时间也是十分紧迫。
西门庆令下人捧出四个鲍鱼,说道:“大郎,这里有四个上等鲍鱼,你便拿回去,两日后,便拿两个来给我母亲大人品鉴,余下两个权作兄弟送你的礼物。”
武大郎也不客气,心中只想着潘金莲的提醒,说完边走,于是就告辞,西门庆也没有挽留,待他走后,对老太君笑道:“秦四娘果然宝刀未老,演小人的娘亲惟妙惟肖。”
秦四娘笑道:“老身在戏班浸淫了数十年,要演绎一个贵妇并不难,何况有大官人从旁协助,更不会有什么闪失,大官人也煞费苦心,为了帮助朋友做了如此大的一台戏。”
“哈哈,过几天还有有劳四娘!”西门庆心中得意非常。
武大郎笑眯眯的拿了四个鲍鱼回去,交给潘金莲,说了情况,潘金莲嗔道:“大哥,你真是不懂道理,此等是晒干的鲍鱼,必须浸泡在水中,让它里面的纹理涨大,不然吃起来如同树皮,这浸泡便要一天的时间。”
“鲍鱼本是无味的食物,需要其他味道浓烈的食材把滋味慢慢煨进去,这需要老鸡,金华火腿,响螺片,也是要焖煮至少一天,才能有味道,这都是理想情况,要有什么变化,起码需多一天时间。”
“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鲍鱼是吃过,就没煮过。”武大郎叹气道:“怪不得那天二哥让我回家吃鲍鱼,可是回来你却没有做给我吃,原来需要耗费那么多的时间,对了,你的鲍鱼放在哪里,我真还没见过。”
“呸!大哥休得胡言!”潘金莲是丫环出身,落得标致,平素自然受了大户不少言语的调戏,当然知道什么意思,她心中嗔道:“二郎竟然会说出此等言语,他这人真是难以捉摸,一时孔武有力,一时又能吟风弄月,一时却会像流氓地痞,说那种秽话,就是他那么难猜透,才令我思念不已,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