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再呆下去只会自讨没趣,齐蒙蒙故作大方,得体地说道:“那你们聊聊,我就在门外,若姗姗情绪不稳的话就叫我。”
扯了扯脸皮,很假地笑了笑:“我知道,齐大小姐慢走,不送。”
脸上的笑意在转身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怨怼。她就不知道这个齐子姗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她?
丝毫不给齐蒙蒙窥视的机会,李建斌毫不客气地甩上了门,气得门口的齐蒙蒙脸色都绿了。
李建斌从来都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他管不了别人的好恶,只尊重自己的选择。
自始至终齐子姗都依然沉浸在那一幕的恐怖里,挣不出,逃不掉,整个人瑟瑟发抖。着实想像不出她哪来的勇气下的手?
“嗨,你还好吧?”不知为何见到齐子姗的第一眼李建斌就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不管因为她的美。相见的最初,她疯癫成狂哪有美感可言?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活了二十几年能入他眼的人不多,女人更是凤毛麟角,偏偏一直以癫狂姿态与他见面的齐子姗竟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有审美方面的问题。
不同于李建斌的胡思乱想,齐子姗满心满脑全是刺伤司徒赫哲时的血。铺天盖地的红成了眼底唯一的颜色,刺得神经都蜷缩了起来。
抬起惊恐不已的眸子,一时没能认出李建斌来。更加用力抱紧自己,慌乱地透过他寻找齐蒙蒙的身影。
在医学各领域都有涉猎的李建斌自然看出了齐子姗的不安,于是,主动开口解释:“别害怕,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请你去看看司徒。”出乎意料的答案,令齐子姗怔忡半晌。
齐子姗从来不是个懂得隐藏心思的人,现在处于惊乱中的她更将情绪全写在了脸上。读出了她疑问,李建斌毫不隐瞒直接给了她想要的答案:“虽然我不太清楚司徒到底做了什么事使得柔弱的你有勇气拿起刀捅向他,不过,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绝非有意想要他的命。不瞒你说,司徒现在很危险,若他不能在今晚清醒过来的话,就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我想,你也不希望他变成那样子的,对不对?”非常有耐心地循循善诱。
许是李建斌释放出的善意驱散了她的惊恐,许是他话里透露的信息震撼了她。水眸融入几分不解,投向眼前美得梦幻的男人,终于对除齐蒙蒙以外的陌生人喊出心中的惊惧:“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他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了……”低头看着自己白皙无垢的手,她的眼底映入一片血色。
好多血,好多血,是司徒赫哲的血,还有他那一句饱含悲凉苍凄的问话:“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所以,现在请你帮帮他。”精致的娃娃脸上毫无戏谑之意,严肃之色浮于其间。
李建斌恳切的话再度震撼了齐子姗,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意思,可惜没有。除了一片真挚和令人信服的肃穆外再无其他。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她不敢奢求司徒赫哲的原谅,就算是赎罪吧,只要能帮他,只要他不死,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此时此刻齐子姗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心意,从出事到现在她没有担心过自己,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司徒赫哲是否会死?!
一直守在司徒赫哲病房外面的赵艺苑在见到齐子姗出现的那一刻,不由得蹙起了眉。本能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现在这种时候齐子姗任何举动她都要负责,若不是怕事情闹大被媒体和司徒老爷子知道了,她应该做的不是软禁她,而是将她交由警方处理。
对赵艺苑,齐子姗一直存有一种莫名的惧意。此时此刻她话里的严厉更像一把刀,狠狠刺向她惊恐的心扉。
低着头,像个罪人等待法官的判刑。
李建斌远远走来:“是我让她来看司徒的。”淡淡的语言却有着与面容不附的威慑力。
“李医生,这……”李建斌特殊的身份决定了她对他的恭敬,可是,现在司徒赫哲生死未卜,而齐子姗的身份又那么敏感,她怎么能去见他呢?
谁能保证她不会再度发狂,对处于危险中的司徒赫哲再下狠手?如果这些万一发生的话,这后果谁负责得起?
读出了赵艺苑的戒备和担忧,李建斌一改吊儿郎当的形象,认真地说道:“让她进去,出了任何事都由我负责。”天生王者霸气在这一刻流露无疑。
知道李建斌和司徒赫哲的交情菲浅,他不会害他,可是,目前这种情况,她怎么放心让齐子姗和司徒赫哲独处呢?
“赵管家,请你相信我,让齐子姗去探望司徒绝对有我的道理。”加重了语气,深沉而凝重与他一贯的形象迥然不同。
赵艺苑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她是相信李建斌的,却冒不起这个险。
整个过程齐子姗一直低头着,一言不发。在靠近司徒赫哲的地方,内心那股自责和负罪感前空巨大,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李建斌与赵艺苑的僵持最后由管家妥协而收场,出于对李建斌的信任,她愿意冒一次险。
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后才进得门来的齐子姗,被里面的一切吓到了。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响成魔音,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一向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王者躺在狭小的病床上,赤裸的上半身露出健美的条线,完美的倒三角,贲张结实的手臂,不输给任何一名模特儿的身材上在胸口致命处绑着纱布。
上面渗出血迹勾起了齐子姗可怕的记忆,定格在刀刺入胸膛的那一瞬间。
越靠近司徒赫哲,她的自责与内疚就越深。看着他紧闭的眼,戴着氧气罩的脸,内心的疼痛升至最高点。
令人窒息的痛,越来越强烈,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
捂住嘴,不让惊呼溢出口。揪心的痛太强烈,她承受不住整个人蹲了下来。不敢放声痛哭,只敢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没想过要你死,我不想杀人的……”语无伦次说着连她都不明所以的话。
“呜呜……”蹲在地上,头埋入膝盖里小声地哀鸣。仿佛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司徒赫哲,捂住自己的唇,却还是流泻出来了泣声。
泪水宣泄了内心的惊恐和迷茫,终于记起了李建斌的吩咐。他不是简单让她来向司徒赫哲道歉的,他是让她来唤醒他的。
刚刚并不觉得,现在想想才发现李建斌的想法有多么可笑。试问有人会被杀自己的人唤醒的呢?电视里演的,唤醒王子的,一直是他心心念念的公主,她又算是什么呢?
如果现在司徒赫哲真有意识的话,他肯定很恨自己。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一点,她心揪痛得更加厉害了。
一切的纷乱不知是从何开始的,现在她亦不知怎么才能唤醒司徒赫哲,不知怎么才能赎自己的罪。
拉回崩溃的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了张椅子在司徒赫哲身边坐下,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俊脸,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更像被无数只怪手捶打着,痛不可抑。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没有认识你,在这之前我是个快乐的大学生。有疼爱自己的家人,倾心相恋的男友,无话不谈的闺蜜,我的生活很简单,也很快乐。可是,你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让我一夜间从天堂到了地狱。爹地破产被拘留,辰浩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而你却还不肯放过我,利用我爹地逼迫我嫁给你。司徒赫哲,我是人,不是神,我承受不了那么多变化。”出乎自己意料她居然没有太激动,很平静地讲述司徒赫哲给她带来的灾难。
这似乎是第一次她和司徒赫哲如此平和地“对话”,她轻轻地讲,他静静地听。第一次俩人间没有硝烟弥漫,没有剑拔弩张,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和无奈。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现在已经算不清楚了,太多的恩怨纠葛,太多的情仇围绕。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简单,就是一个阴谋的开始,报复的行动。
到了今时今日很多事已经算不清楚了,他们都遍体鳞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司徒赫哲,你醒来吧,我求求你醒来吧。我真的无意杀你,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只要你醒来,我愿意跟你回去。我会用行动去赎自己的罪,不会再轻易逃跑。司徒赫哲,你醒来吧,只要你醒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讲述完她的心中对他的纠结的恨与怨,稍稍消散一点的害怕重新聚扰,成了一块巨大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回答齐子姗的除了医疗器械发出的滴答声就是无边无际的沉默,床上的司徒赫哲紧闭双眼少了以往的戾气,很安静,也很无害。
此时此刻他们交换了位置,他的脆弱衬托出了她的强大。如果可以她不要这种强大,杀人的愧疚感比法律会给予的罪责和制裁更严重。
沉浸于自我遐思中的齐子姗没有注意到一直毫无动静昏迷着的司徒赫哲有了反应,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越说越伤心,越呆越害怕,齐子姗的心再度被漫延的怪手揪住,痛得无法呼吸。此时仪器发出刺耳的叫声,吓得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