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阴风自齿缝间露出,倾泻了一室恐怖。
回到房间,司徒赫哲如同打了一场艰难的战役,累的不单单是身更是心。
遥想远在法国的齐子姗,她脸上恬静的笑如一缕轻风拂过,吹散凝聚在他心头的沉重阴云。忍不住拨通了电话:“姗姗,我好想你。”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震撼了齐子姗,才离开短短几个小时,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脆弱,更加想念他。
“你想我吗?”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令他有些不满。
过了好久,久到司徒赫哲以为听不到了,飘渺的女声如梦响起:“哲,我也想你,好想好想。”她的大胆回应给了他巨大的惊喜,她居然连续说了那么多个想字。
“姗姗,我爱你。”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一直是他在说爱,一直渴望听到她的爱。
又一阵久久的沉默,司徒赫哲失望极了。就在他即将挂断电话之际,齐子姗又给了他莫大的喜悦:“哲,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爱你,比你想像的更爱更爱。”
司徒赫哲心花怒放,一朵朵璀璨的火花自心头升起,满满的幸福充盈着心腔。
司徒赫哲来过后,齐子姗褪去了忧伤,整个人开朗了不少。黛眉不再总盈绕着团团悲雾,几缕阳光跃然其中,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他没说,她也没问。但她知道司徒赫哲这一次回去必然是为了何若云的事,她是他深沉的愧疚。十几年的感情,青梅竹马的相依相伴,相互扶持,这样的感情很难以割舍。
哪怕她做了再多伤害他的事,他对她终是有几分愧意。
她尊重他的任何决定和选择,如果他是那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子,她就不会爱他爱得这么深,难以自拔。
“姗姗。”温柔亲切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两朵羞涩的红云贴上脸颊。她又一次想他想到了出神,忘了身在何方。
“妈妈,你工作完了?”最近卫真真正在研制一个新的葡萄酒配方,别看她柔弱如柳,一旦工作起来有种不要命的狠劲,与平日判若两人。
没有回答她的转移话题,慈爱的目光落在女儿浸润在爱情里,透着桃红色泽的脸上。“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卫真真的开口,齐子姗有些惊讶,更多的欣喜。
虽知道母亲不会干涉自己的感情,一定会尊重自己的决定。但她同样希望司徒赫哲能得到母亲的认同,被祝福的爱方没有瑕疵。
感动的泪盈于眼眶,动容地偎进卫真真怀里:“谢谢你,妈妈。”
抚着女儿海藻般乌黑浓密的秀发,凝望着蓝天上悠然飘过的云:“姗姗,你吃了那么多苦,一定会得到老天的补偿。只不过,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往往顾虑很多。有时候甚至会重别人的感受更胜于你,你做好准备了吗?”爱是尊重和理解,爱是体谅与包容。
“这就是我爱他的地方。”是啊,她爱他,爱他的全部,包括优点与缺点。
点点头,露出欣慰却挂着一丝担忧的笑:“只要是你的决定,妈妈都支持。孩子,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所以,放心大胆去爱吧。”
就算伤痕累累,就算头破血流,只要无悔爱一场,便不愧对于青春。
人生没有不痛的成长,每一个智慧的形成都要经历磨砺,痛苦。在母亲羽翼下保护的雏鸟,终学不会飞翔。
她不可能陪她一生,也只能做到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让她自己去经历,做她的后盾,给她一个可以遮风遮雨的港湾。
嗅着母亲身上特有的恬静清雅的气息,扬起嘴角,落下幸福的泪。
她一点都不觉得老天对她不公,因为所有的磨砺与苦难都会结成幸福的果实,坠满一树,任她采撷。
风吹过,落叶翩跹,飘飘荡荡的叶子离开了树,离开家,去远方流浪。而她不再是无根的浮萍,有了司徒赫哲,有了母亲,有了孩子,她的世界已经好完整。
“小姐,你的信。”珍姐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齐子姗。
美丽的脸上出现一抹狐疑,没几个人知道她在这里?会是谁呢?翻看了信封,找不到地址,上面只写了她的名字。
“珍姐,这是谁送来的?”没有地址的信肯定不是通过邮局。
“我在拿报纸的时候在邮箱里发现的。”珍姐据实以告。
不知为何齐子姗有种强烈的不安,其实,打开信封就知道是什么了,可她迟疑着,手上无力去拆开那薄薄的纸。
“姗姗,怎么了?”见女儿脸色十分苍白难看,卫真真关心地问。
定了定神,暗自嘲笑,她真的越来越会大惊小怪了。这样草木皆兵不像她的个性,再说了,一封信能怎么害她呢?
“没什么,妈妈,我收到了一封信,可是,上面没有地址和寄信人。”捏一下,里面硬硬厚厚的,感觉不像是信。
卫真真眉头一皱:“打开看看吧。”
“好。”轻轻撕开封口,里面是一大叠照片。在看到上面的人时,齐子姗如遭雷击,手指无力拿着照片,任其散落了一地。
齐子姗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精神恍惚,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怪物。卫真真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照片一看,霎时,满脸震惊。
上面是男女暧昧的照片,俩人皆穿着浴袍,像是才刚刚洗完了澡。还有几张在床上缠绵,活力四射,不堪入目。
女的她不认识,男的她却很熟悉,就是刚刚才上过门的女婿,司徒赫哲。
齐子姗双眼迷离,盯着那些照片,仿佛看着看着就会成为幻影消失不见。却越看越刺目,越看越心痛。
指尖的颤抖流蹿至全身,忍不住的惊凉漫过周身四肢百骸,冷得连灵魂都在战栗。
“珍姐,你去查查看这封信是谁放的?”温柔似水的卫真真动了怒,就算这是事实,也是故意要伤她女儿的心。
究竟是什么人这样歹毒,用这种计量?
木然的声音自齐子姗口中飘出:“不必查了,是何若云寄来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相遇后,司徒赫哲会那么不安。
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总闪烁着一丝不安与迷茫,原来,他和何若云竟在她伤心离开的时候缠绵悱恻。
她明白自己以那种绝望的方式离开,他必会伤心,会愤怒。这时候何若云再主动一点,男人往往是受不了诱惑的。
最令她伤心的是,他居然带何若云去了他们的海边别墅。在那专属于俩人最甜蜜恩爱的地方与另一个女人缠绵?
这才是照片最大的杀伤力,她不傻,照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定是何若云精心设的局。可是,在情感上她仍接受不了,在那唯一属于她的地方被玷辱了,有了别的女人的痕迹。
“姗姗,你冷静点。她寄这些照片来是故意要刺激你,你和赫哲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你不能再任由何若云的奸计得逞。姗姗,感情是需要相互信任的。”卫真真的话她懂,看到了背面的拍摄日期,那是一个月前,同时也是她离开一个月的时候。
是,她所做的绝决的一概都是为了成全司徒赫哲,他被蒙在鼓里,一时冲动,情有可原。理智上,她可以接受,可是,感情上却不再纯粹。
尤其是在那间充满着他们浓浓回忆的别墅里,这一点她不能原谅。
“小姐,你的电话。”珍姐拿着无绳电话,一路跑来。
信与电话同时出现,这样的巧合不言而喻,肯定是人为的安排。卫真真开口阻止:“姗姗,别接。有什么事,等问过赫哲再说。”
她也是女人明白齐子姗此时此刻的感受,处于震惊中的她最是脆弱,也最容易受人挑唆。她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相爱。
所以,她不能让她在这时候做出冲动的事。
深吸一口气,仰起头,让泪倒流入眼眶里:“妈妈,我很清楚何若云的目的。放心吧,我有分寸。经历了这么多,我不能失去赫哲了。就算他一时意乱情意,也是因为我给他的打击太大。”
女儿的懂事与豁达大度超出了她的想像,于是,更加心疼她之前的遭遇。
“孩子,有时候人为设定的迷局会令人方寸大乱,沮丧理智。可是,你记得跟着心的感觉走,心往往是最诚实的。”晶莹剔透的眸子有着一股特殊的淡定从容。
“我知道,妈妈。”对卫真真璨然一笑,接过珍姐手中的电话:“你好,我是齐子姗。”
“齐子姗,好久不见了,过得好吗?哦,对了,听说你找到了亲生母亲,真是恭喜啊。”似真似假的话,听着有些刺耳。
敛去唇边的笑容,直截了当:“何小姐,你不会这么清闲打电话来找我聊天的。说吧,有什么事?”淡淡的语调,不掺杂任何情绪,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齐子姗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美目眯起一道恶毒的缝:“好吧,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只能是敌人。你应该已经看到信里面的内容了吧?”
“是,我看到了。”依旧淡淡的声音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她过于平静的声音,令何若云心头划过几许不安。换作任何女人都肯定会情绪激动,不是怒极,就是哀极,总之,不会这么镇定。
难道,这两个月来她变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