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云在门口踌躇不前，灰色立领衬衫配上黑色及膝裙，长发随意盘起来，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十分憔悴，眼帘的青紫宣泄了她这一阵子以来的情况，她的生活过得十分糟糕。

低头鞠身，丝毫不见往昔的骄傲尊贵。这次的事情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愧疚折磨着她的心，没脸来见司徒赫哲，却忍不住想看看他。

李建斌在门口看到了徘徊不前的何若云，经过这一次他总算见识了女人的歹毒及疯狂。对她所有的好感灰飞烟灭，消失于宇宙洪荒里。

“你来干什么？”冷肃的表情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心情，语气中浓浓赶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垂下头，以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面对李建斌的不友善。声音细细，怯怯：“建斌，赫哲还好吗？”

“死不了。”冷漠的语调含了几分不耐，对她明显多了几分戒备与防范。

“我能见一见他吗？”低垂的眸子闪了闪露出无比怨毒，她就算要上刀山，下油锅也轮不到他李建斌来管。

不过，现在她势单力薄，她需要一个盟友。一个支持者，而这个人李建斌很合适。因为他对齐子姗有情。

算计的光芒在眼底晶晶闪闪，一下又一下。却做出一副十分可怜谦卑的样子，她不希望感动李建斌，只要他对自己不再有那么深的敌意就好。

“我看还是不要的好。”何若云虽不像齐蒙蒙那样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得到一点便宜就嚣张。但她一直自尊自骄，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

有着百合的外表，骨子里却骄傲带刺的玫瑰。现在见她这么谦卑，浑身满溢的忏悔顿时觉得自己对她的语气有些重了。

她和贪心的齐蒙蒙不同，司徒赫哲原本就是她的，若不是出了那场意外，他们也许已经结婚了。严格说起来，她也是这场事端的受害者。

李建斌已经对自己没有风度的表现展示出几分愧意，何若云却毫无所觉。仿佛她做了愧对全天下的事每一个都有指责她的权利，唯她得默默承受。

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保温瓶递给李建斌，水眸荡起几分哀求：“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赫哲，他不喜欢姜的味道，这是雪园厨师按他口味熬的汤。他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虚弱。”一滴泪无声无息滑落，似流星般快速，砸在地上溅起四碎的雨花。

望着递到现在面前的保温瓶李建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样的何若云令他坚硬的心裂开一条缝，她毕竟不是直接伤害了他，更何况多年友情积累下来的情谊，总不能做得这么绝吧。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何若云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对他扯出苍白的笑：“没有关系的，谢谢你建斌，谢谢你救了赫哲，也谢谢你救了我。”最后一句有些莫名其妙，听得李建斌一头雾水，他思索其含意之际，何若云已经转身离开。

挺直的背影强撑着坚强，那抹不可抑制的悲伤沁入空气里，幽幽渺渺吸入肺里，令心都生出几分不忍。

“你把汤给我吧。”终究他还是狠下心。这是司徒赫哲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依稀可以做出公平的决断，其实她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爱不应该建立在伤害上，强扭的瓜不甜。与其让自己争得面目全非，不如多一点宽容放开手，让彼此都能呼吸。

爱的面目不单单是占有，更是成全和放手。放弃一段错误会遇上另一份美好，纠缠不清注定痛苦。他真心希望何若云是真的醒悟了，她若是能改过，还是一个好女孩，值得爱她的男人呵护一生。

停住脚步，敛去眼底的诡计得逞的笑，转身之际已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面具。将汤郑重地双手捧到李建斌面前，满脸感激：“谢谢你，建斌，谢谢你。”又一颗泪快速滑落，待李建斌欲寻找时却看到一脸灿烂的笑。

“你回去小心一点。”她的柔软有种令人无法抗拒想保护的魔力，身为朋友，他愿意帮助她走出这段阴霾。

十几年的感情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换位思考，异地而处，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行为。

“嗯。”轻应了一声：“谢谢。”朝他鞠了一躬，转身走向长廊的尽头。何若云的每个动作间皆写着“忏悔”二字，这让李建斌心也软了几分，不胜嘘唏。

情爱二字，纠结成殇。他真的很庆幸自己的及时抽身，更庆幸希望以后都不要碰到。这样的爱旁观都惊心动魄，更何况身处其中。

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身推开病房。

司徒赫哲一手扣住齐子姗后脑勺，一手搂住她的腰。齐子姗就这么趴在他身上，长发遮去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激动画面，从这暧昧的背影中不难看出司徒赫哲有多么饥渴。

自小齐子姗搬进这间病房后，这样的画面就时不时出现。有些纯情的小护士都太敢来了，时不时上演儿童不宜的剧情。

“咳咳……咳咳……”连咳了好几声相叠的俩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分开。齐子姗匆匆跑进洗手间，经过他身边时，他眼尖地看到了她满脸红霞，眸中漾着春水，红唇更是被登徒子蹂躏得红肿一片。

相较齐子姗的羞涩，司徒赫哲一点“奸情”被人撞见的不好意思都没有，反而朝他射来一记饱含杀气的目光，责怪他不识时务。

可以清楚看到他额头写着“欲求不满”这四个大字。

李建斌视而不见，将保温瓶搁在柜子上。十分严谨查看他的伤情，一举一动十分认真，十足医生的派头。

有些后悔交友不慎，司徒赫哲黑着一张脸十分不悦，纠结着眉心只差没开口赶人了。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每当他好不容易向齐子姗索一点甜头时，这小子就出现。

掰着手指头，一次，两次，三次……

心里恨恨地想着，这笔帐他记下了，等这小子堕入情网后看他怎么收拾他！哼哼！

装模作样检查了一遍后，直起身，像医生对待病人般的口吻：“伤口恢复得还行，就算不得不提醒你，有些事要克制，万一因色丧命就不值了。来日方长，还是先忍一忍吧。”说着还故意拍了拍他的胸口，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李建斌！”咬牙切齿喊出他的全名。司徒赫哲很少这么喊他，一旦喊了就代表他的怒气已经攀升到即将破表的边沿。

掏了掏耳朵假装没什么听到他的警告，却慢悠悠地道：“病人忌动怒，对恢复不利，你也想早点出院不是吗？”

冷凝爬上眼眶，射出无数冰箭欲将李建斌冻死。

好吧，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忍着，不过他可不会对他讲什么君子道义，逮到机会一定加倍讨回来！

收起脸上戏谑的笑将保温瓶推到司徒赫哲跟前，没了之前的调侃，捉弄，变得凝重而严肃：“刚刚若云来过了，这是她给你送的汤。”

话一响起，司徒赫哲脸上的怒气瞬间蒸发，盯着保温瓶看了好一会儿。深邃的眸子流光暗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再带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娃娃脸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别让子姗再受到伤害。”极力平淡的语气仍融入了几分逾越朋友之谊的凝重。

李建斌的告诫，司徒赫哲并没有不悦，深眸一直望着窗外，幽幽远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似看着风景更像落在远方的某一处或看着昔日消失的人与事：“她还好吗？”

让她回雪园住而不去关注她的任何行为对她就是一种无言的惩罚，曾经他们的生活紧密地连在一起。虽各自有自己的空间，却心紧紧相连。

如今他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除名，她一定很难受。世事难两全，他不能辜负姗姗，只能辜负她了。

他亏欠她的，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去弥补了。

瞥了司徒赫哲一眼，知道即使到了今时今日何若云在他心目中仍有举足轻重的位置。要对一个与自己患难与共的人绝情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是看似无情却十分重情的司徒赫哲。

“她看上去过得并不好，不过，司徒，你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否则悲剧将一再重演。你也对不起子姗，她用生命在爱你，你绝不能辜负她。”沉重的字眼一个个敲在他心头。

“我知道。”

齐子姗愣愣站在洗手间门口，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移不开脚步。虽然不是很了解司徒赫哲和何若云之间曾发生了些什么，但可从他对她的关心呵护里看出，她对他而言极其重要。

心浸泡在酸水里，又痛又麻。她爱司徒赫哲，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她不想让他为难，变得不像他自己。

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脸上尴尬的红晕已经褪去，恢复了白皙，晶莹剔透的肌肤如上好的美玉，隐隐散发着温润之光。

翦眸盈水，秋波氤氲，秀雅鼻梁下精致的樱桃小口，如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一见她出现李建斌跟司徒赫哲很有默契地结束了话题，李建斌突然低下头，凑近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齐子姗脸色刹白，惊慌失措。司徒赫哲也看得一脸莫名，怒气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