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美的容颜因愤怒而扭曲狰狞:“别以为你赖着不走,我就拿你没有办法。我只是看你孤苦伶仃,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觉得你可怜,让你自己提出离开。从来赫哲的身边不乏女人,他那么优秀,自然散发着吸引人的魅力,那些狂蜂浪蝶一个劲往他身上扑,那些花招千奇百怪,恐怕你想像不出。可是,最后呢?他的身边始终只有我。要做像赫哲那样成功优秀男人的女人,光是会装柔弱,哭哭啼啼是没有用的。男人的骨子里都有喜新厌旧的劣根性,如此权衡自己的身份是门高深的学门,我怕你做不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威胁利诱,炫耀挖苦,放出狠话,短短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
头发被揪扯,痛得眼泪直流。迫不得已只好开口:“你放心吧,我会离开的,这里的一切本就不属于我,我也不贪图什么。”
何若云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在松开她头发的同时,状似不经意却狠狠掴了她一掌:“你最好识相点,别耍什么花样。我不是赫哲,不会被你楚楚可怜的伪装所骗。”
凄然一笑,不再开口。只是,重新闭上眼,却感觉何若云很虚假地为她梳理着被她揪乱的发,拧来热毛巾帮她敷脸。
深觉得讥讽,却没有多言,只是闭着眼,任由她摆弄。脑中很多乱象飞过,层层叠叠,纷乱不止。不知是太累,还是身体本能地反应,她陷入深深的睡梦中,暂时得到一片清净无忧。
齐子姗是被体内刺骨的冰寒冻醒的,睁开迷离的眼,阵阵针刺般的痛钻入心噬肺。她仿佛被巨大的针网笼罩着,怎么也挣不开,逃不出,在挣扎乱撞时,被扎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冷……冷……好痛……”牙齿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无孔不入的寒气侵袭着她每一根神经。冷到痛,痛到皮肤寸寸裂开。
“子姗,子姗,你别怕,撑着点,有我在。”仿佛有一个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安慰着,沙哑的声音布满痛楚。
想笑,她还真是病得出现幻觉了。在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关心她,所有的呵护疼爱与照顾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的。
抱着浑身颤抖不止的齐子姗,司徒赫哲心急如焚,一边低头查看她的情况,频频对边吼着:“李建斌来了吗?”
赵艺苑亦是一脸焦急:“我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李医生说他马上就到。”幽幽叹了一口气才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算插翅也难飞到。
“冷……好冷……”无意识的呓语,揪痛了司徒赫哲的心。恨不能代她受过,命人将室内空调调到近四十度的高度,齐子姗寒得发颤的身子还是没有停止过抖动。
将她紧紧打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冷成了痛,成了撕裂她的一种工具。
看着如此痛苦的齐子姗,司徒赫哲好恨自己。是他没用,无法保护她才让她承受着这样非人的痛苦折磨。
齐子姗的病发整个城堡亮如白昼,在司徒赫哲时不时的怒吼声下,没几个人睡得着,都严阵以待,默默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唯恐司徒赫哲随时的命令。
一样被吵醒的何若云,静默站着。这个齐子姗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司徒赫哲的心,让他随她喜,随她伤。
不,不行。
她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下去,司徒赫哲对她越来越生疏,越来越客气。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对自己只不过是习惯和愧疚。
才半年一切天翻地覆,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一定要牢牢捉住司徒赫哲,没了他,她就失去了一切。
冷得受不了的齐子姗开始咬紧牙根,赵艺苑怕她伤着自己,在她嘴里塞了一块手帕,却被司徒赫哲恶狠狠瞪着。
没有收回,只是继续自己的动作。她不能再让司徒赫哲用自己的手指当布条给她咬着了,就算他要怪她,她也不在乎。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季建斌急匆匆赶来。脸上的潮红,额头的汗珠,看得出他有多么焦急。
径直走向齐子姗查看着她的情况,眉头皱成山丘。什么话都没有话,只熟练地给她打了一针。药效发挥了作用,齐子姗终于脱离了冰雪酷寒的禁锢,跌入沉沉梦乡。
抱着昏睡过去的齐子姗,司徒赫哲眉宇间的担忧没一刻松下。沉声问道:“查出病因了吗?”
李建斌同样一脸凝重看了看四周,赵艺苑会意,指挥着一干人等退出去。何若云没有动,她也指挥不了她,只能默默关上门。
待房间只剩下四个人时,李建斌凝着脸色惨白的齐子姗,缓缓开口:“我去找过季杰希,他说给齐蒙蒙下的毒世上只有一颗。子姗的病因得问问黎辰浩。”
尽管齐子姗已经睡着,可司徒赫哲仍然没有松开她的打算,让她头枕着他的肩,仿佛他一动她便会醒,继续承受痛苦。
凤眸微眯,里面寒气逼人。伸手抓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电话一接通,没等对方说话,冷声命令:“把黎辰浩带到雪园来,马上,立刻。”
焦虑的眼始终落在齐子姗身上,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轻轻整理因挣扎而零乱的头发及衣服。
好几次何若云上前欲代替他照顾齐子姗都被婉拒,此时此刻他看不到她眼底的悲伤,只有齐子姗孱弱经受过痛苦折磨过的惨白。
“若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你的病也才刚好,不能太操劳了。最近齐子姗的病很不稳定会影响你休息,我看这样吧,你先搬去海边别墅住一段时间。”他着实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女人,而且,他怕何若云心里不是滋味。
万万没有想到司徒赫哲会赶她走,这幢城堡是他为她建造的。任什么她要退让给一个替代品,不,她绝对不让。
原就精神不太好,此时更是脸上刹白在灯影折射下变得透明:“赫哲,我在这里影响你了吗?”语气十分平静,可里面的悲伤去震撼人心,令司徒赫哲自责不已。
“不,若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解释不了太多事,生意场上的事,他可以脸不改色从容应对,可是,他一直处理不好感情上的事。
吸了吸鼻子,泣然欲泣又故作坚强:“赫哲,我不会妨碍你的。我知道这半年里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我理解你对她有愧疚。没有关系的,虽然恨自己没用无法帮到你,可是我很感谢她。赫哲,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吧。”
柔柔哀求是无孔不入的细雨绵密洒下,司徒赫哲无处可逃。深深看了眸中溢泪却唇边含笑的何若云,眉头深锁,最后妥协地点点头。
他怕她伤心,同时也不忍让她难过。
见司徒赫哲答应,何若云凝聚的巨大泪滴滚落,唇边却荡开大大的笑。明明痛苦却压抑着要给别人阳光,这样的女孩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李建斌将一切收入眼里,认识何若云不是一天两天,总觉得这个女人十分不简单。今天看到了这一幕益发有这样的感觉,司徒赫哲娶齐子姗已成定局,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也有她。
她明明感受到危机却表现得茫然未觉,落落大度。真正的委曲是别人感受不到,独自默默承受的压抑。而她不同,摆明要司徒赫哲对她愧疚,对她割舍不下。
目光稍移,落在被药物控制下沉沉睡去的齐子姗脸上。梦幻之中染上现实的绝望,无意识里揪扯着人心,为她疼痛,为她悲伤。
耳边突然响起季杰希的话:“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如果可以请你带她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不是他伟大,而是有自知之明,他对齐子姗的爱远远比不上司徒赫哲。也许,他怕负累,也许,他爱自己更多一些。
敲门声化解了房中凝滞的空气与尴尬,在得到司徒赫哲允许后门被缓缓推开,两名黑前保镖抬得黎辰浩走入。
躺在单架上的黎辰浩身上的伤已经经过精心的治疗,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手上吊着点滴,闭眼躺着,仿佛正睡得香,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成了房中人的焦点。
一看到黎辰浩凤眸凝聚的风暴越滚越大,形成毁灭之势将他扫过,恨不能将其跺成碎片去喂狗。手上的动作与心理的狂怒形成鲜明的反差,轻轻将怀里的人儿放下,将她掩住前额的发撩开,手指眷恋抚触着上面的苍白,痛更是透过肌肤传到他身上,将两个人的感官结结粘稠在一起。
司徒赫哲眼里的柔情与不舍,疼痛和眷恋,看得一旁的何若云心惊肉跳。他对她展现出的种种照顾与关切已经远远超过她,仿佛齐子姗才是他心头的宝。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才是与他同甘共苦的人;她才是在他最无助时给他支持和鼓励的人;她才是他最理想的妻子人选;她才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享受荣耀的人。
只有她的学识,涵养,她的美貌,才智,她才是足以匹配司徒赫哲的人。齐子姗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现在她回来了,她不会让她再抢走她的任何东西。
绝不!
惊惧与盛怒在心中激昂澎湃,表面却平静似水。甚至露出一丝丝对齐子姗病情的担忧,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