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一样森绿的眼扫过焦虑不安的公孙豫皇落在齐子姗布满疼痛的脸上,换了一个姿势,让她正面朝他,
眸底的风暴圈越滚越大,猛烈袭向齐子姗毫无防备的心:“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自来地狱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手骨被生生扭断痛得齐子姗差点昏厥,可司徒赫哲的话如冰水浇下,剧痛之中有了一丝清明。强忍痛楚的眸底浮现不可思议:“你说什么?”闷雷的响声由远而近,使人产生幻觉。
那剜人心肺的怀疑一字一字戳入骨骼,然,她宁愿自己听错。
魔鬼愤怒的烈焰在深不可测的眸子里燃烧,越来越旺,呈现出毁灭一切的燎原之势。大掌反剪着她的双手使她无法动弹,一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一字一顿,无比清晰:“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公孙豫皇的?”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每次欢好后他都会命人给她送去避孕药,她怎么会突然怀孕?被惊喜冲昏了头的他不做其他联想,一心一意就当是意外的收获。
这个孩子的到来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他从未动过其他念头。他甚至对他赋予了希望,也许小生命的降临可以缓和他和齐子姗之间过于生硬,剑拔弩张的关系。
有孩子对他的处境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并不在乎,就算面对着失去一切的危险,他也无怨无悔。他背叛了若若,背叛了誓言,背叛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却没想到今天会发现这样一个撕碎他所有希冀的事实。
难怪她拼了命也要让他放了公孙豫皇;难怪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那么冷淡;难怪她一听到自己怀孕会那么震惊……
种种痕迹摆在面前,上面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尘埃,他却懦弱得不敢去揭开下面的真相。
面对司徒赫哲的厉声质问,齐子姗只觉得巨雷轰鸣,半晌做不出反应。唯有瞪大一双清澈而痛楚的眸,目不转睛看着他,看他的残忍与绝情,看他的恶魔一样黑暗的心灵。
果然,心的颜色决定了眼中看到的风景。一个人若有一颗黑暗的心,那么他眼中的世界就是一片漆黑。
被人羞辱的愤怒充盈心腔,泪凝在脸颊,紧绷的感受如弦割据着她的心。强迫自己忽略那疼痛,坦然直面他:“司徒赫哲,你的话不单单对我一种污辱,对你又何尝不是?既然你怀疑我的忠贞,那么就让我走。”
“让你走?”唇畔浮现残忍的笑,性感的唇漾起极优雅的弧度,灯光衬托下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可眸中的冷残却无半分暖意,赤道的热与北极的寒在他脸上交错出现,形成令人胆战心惊的光影。
修长的手指沿着她脸颊的轮廓划过,动作轻柔如绵,仿佛抚摸着世上最珍贵的陶瓷,那么细致又小心。
可指下的冰冷丝丝浸透入心扉,令齐子姗毛骨悚然,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如蛇爬过的冰冷与恐怖在心底漫延,她必须紧咬下唇,才能不让尖叫溢出口。
“齐子姗,我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好呢?对背叛我的人,我一向不会心慈手软。你不是一直叫我魔鬼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魔鬼!”话很轻很柔,地狱的阴风缕缕浸出钻入骨头缝里,如针似锥刺得全身痉挛。
惊恐刚刚漫过全身还理解不了他话里的含意时,整个人如羽毛般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重重落在地上。
本能反应让背先着地,尽量不压到肚子,保护孩子的安危。完好的一只手护住肚子,脸部擦过地板,原本细如白瓷,没有一丝瑕疵的脸颊出现一片殷红,磨破了皮,血丝若隐若现。
在一旁看得肝胆俱碎的公孙豫皇,几个箭步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齐子姗。颊骨凸起,红肿一片,秀气精雅的脸差点儿毁了容,此时此刻她的狼狈揪扯着他的心。
将她拥入怀中,颤抖着声音问:“子姗,你没事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撑着点。”说完,慌忙抱起她欲往外走。
高大欣长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撒旦般的冷戾是脸上唯一的表情:“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在我面前消失。”狂霸的话令人无法置信他话里的真实性。
撞得头晕目眩,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痛。勉强睁开眼,夹在俩个男人中间她几乎窒息。心的方向渐渐转向公孙豫皇这边:“公孙大哥,你别管我,你走吧。”
她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她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而卷入不该有的纷争里。她亲眼见识了司徒赫哲的残忍,面对老人的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他压根已经没了人性。
“不,子姗,这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你?”满眼疼痛,如果可以他多想替她受这些苦,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还要她为自己担心。
“司徒赫哲,是男人的话就在商场上一较高下,为难一个小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
挑了挑眉,平静的眸里酝酿着风暴:“你凭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别以为司徒浩然请你来我就不敢动你,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马不停蹄给我滚出去!”面对奸夫,如果不是有过人的理智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怒火还未完全烧毁他的理智,宴会还没有结束,里面皆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不乏知名杂志的主编。
一旦与公孙豫皇大打出手,那么他戴绿帽子的事便会不胫而走。为了赫集团,为了司徒家,为了他自己的声誉,就算忍无可忍也要忍!
来日方长,他绝不会放过这一对狗男女!
男人的争执声渐渐变小,越来越远。身体的冰冷感加重,她好冷好痛。本能往热源散发的位置靠去,好冷好冷。
齐子姗一个劲往公孙豫皇怀里钻,看得司徒赫哲怒火狂燃,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重重一拳打在他鼻梁上,抱着齐子姗的公孙豫皇无处闪躲,也闪躲不及,只能结结实实受了他一记重拳。
盛怒中的力道那么猛,那么重,公孙豫皇脚步踉跄,眼冒金星。突然手上一轻,等回过神来,齐子姗已经被司徒赫哲抓在怀中。
一股薰热涌现,伸手一探殷红的鲜血染满了整双手。随意一擦,顾不得许多,因为对面的齐子姗已经呈现半昏迷的状态。
更令他惊恐万状的是,洁白的裙子上染了一大片血迹。蜿蜒而下的血蛇在纤白的小腿上爬行,淌了一地精华。
“不,子姗,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疯了似的扑向司徒赫哲,许是被他骤变的表情吓到,许是他话里的凄厉令他措手不及,脚步踉跄,竟被公孙豫皇撞了出去。
一把将昏厥过去的她搂入怀里,拍着她的脸:“子姗,子姗,你醒醒啊,你不能有事,你醒醒啊……”男人狂乱的语言形成巨雷在别墅上空轰鸣。
被推出去的司徒赫哲稳住了重心,狂怒的飓风形成漩涡越扩越大。冷眸射出寒箭却在看到齐子姗身下那一摊血迹时,肝胆俱碎。
母亲被车撞到时身边大片的血泊情形成眼前的一切重叠,那份深植入骨髓的惊恐,令血液都冰冻了起来。
狠狠一脚踢开公孙豫皇,抢过他怀里的齐子姗,抱着往外冲。冷竣傲然的司徒赫哲抱着一个伤痕累累,浑身染血的女子冲了出来,在花园里赏花的宾客们皆吓了一大跳。
奔走相告,霎时,热闹的宴会因这突发的变故乱成一团。众人纷纷做各种猜测,却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结论。
突然的变故搅乱了一切,众人纷纷出去看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一直穿梭其中,招呼周到的司徒浩然并无一丝慌乱之色,反而端着一杯香槟优雅品着,仿佛外面发现的一切与他无关。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
随着司徒赫哲的爱车如弦飞射了出去,众人没有猜测的理由和对象,只好又回到宴会厅,继续未完的喧闹浮华。
音乐再起,灯光迷离,舞池中一对对相拥的丽影翩翩起舞。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那惊悚的一幕只是主人故意安排的一个节目。
司徒宏泽不着痕迹地靠近司徒浩然,将他拉到一旁,脸上挂着无懈可击优雅得宜的笑,嘴里却厉声问:“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唇边的笑意加深,使得阴柔的脸上浮现几分诡光:“爸爸,你放心吧,我不乱来的。你现在不是不需要这个孩子的吗?而且,齐子姗的存在对我们的计划只有害处,我这么做可是一箭三雕呢。”
知子莫若父,司徒宏泽瞬间明白了儿子的用意。难怪他会特意飞回来帮自己补办生日宴会,原来是有预谋的。
很好,他总算是有了些进步。
拍了拍司徒浩然的肩:“那贱种你可以随便对付,不过,最好给司徒家留下一点血脉。”这也是他迟迟未动齐子姗的原因。
眼眸眯起,里面浮现涌动:“爸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虽然我对女人无感,可现在有一种很成熟的技术叫:试管婴儿。你大可不必再受那贱种的气,他能做到的事,我都能!现在唯一棘手的是,如何从他手上夺回我们的一切,将他彻底扫地出门。”
闻言司徒宏泽大喜:“好,不愧是我司徒宏泽的儿子,身上流着高贵的血统。浩然,你放手去做吧,爸爸一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