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了解司徒赫哲,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辰浩,算我求你好不好?你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不敢想像若是黎辰浩落在司徒赫哲手里会怎样。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哀求欧米雪让她见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劝他离开。她比谁都了解黎辰浩的固执,似看温文尔雅好脾气的他一旦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齐子姗。他不想与她起争执,她不会懂他这些日子经受了些什么。
现在的他今昔对比,早已不是校园里那个单纯的黎辰浩了。他是姚俊伟,全新的生命带着使命而来。
将激动的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姗姗,你放心将自己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还有,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尽管黎辰浩一再保证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会解救她出苦海。可心中的不安并未消除,反而益发浓烈。
黎辰浩走后,齐子姗就在阳台呆站成雕塑。轻轻漫漫的阳光将她团团围住,明灿光晕笼罩下,哀戚悲伤的天使几近透明,越来越不真,与光融成一体,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
自从与司徒赫哲有了交集后,生命里大大小小的劫难不断,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变故一个个接踵而来。可哪一项也比不上黎辰浩的事件来得震撼,在她以为他安全无忧的日子里,他经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磨难。
一直不信鬼神的她开始怀疑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不详之人,会害了身边的亲人,朋友。
她该怎么做才能不让黎辰浩再受伤害,已经自身难保的她还有余力去帮别人吗?
“姗姗。”齐蒙蒙轻柔的呼唤将她从幻境拉回了现实:“你真的相信他就是黎辰浩吗?”倚着门,双手环胸,强烈的光线下齐子姗看不清她的表情。
“姐,我十分确定他就是辰浩。”没有迟疑,异常坚定。从相识相知到相爱,黎辰浩是她生命里除爹地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最熟悉的人。
尽管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容貌,可份难以言述的熟悉和亲切感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姗姗,真是太天真了,现在人心险恶。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欧米雪派人假扮的他,目的只为让你离开司徒赫哲?”分析着所有的可能,只为劝服齐子姗别相信欧米雪的话。
“不,姐,他是辰浩,这一点我绝不会认错。再说以欧小姐的个性,她不会做这么迂回的事。她那么骄傲,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齐子姗既然这么笃定,她也不便多言,免得让她识破自己的心思。
“那你打算怎么办?”先探探她的口风再做下一步打算。
清澈的眸子染上迷茫:“我不知道。我劝过他离开,可是,他不听,他说一定会带我走。”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却十分惊惶。
不单单是怕司徒赫哲会对黎辰浩不利的担忧,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
齐蒙蒙上前一步,拉住齐子姗的手:“姗姗,你听我一句话劝。司徒赫哲的权势之大,深不可测。现在爸爸仍在他手上,就像一根线系在我们身上,不管逃到哪,我们都要乖乖回来,除非你狠得下心不理爸爸的死活。”搬出齐傲天,她相信齐子姗不会弃他于不顾。
姐姐的话正是她的担忧,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黎辰浩的出现仿佛一场梦,那么不真,虚幻。随着时间的再度消逝湮灭于潮汐,没有痕迹。
可是,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她好怕司徒赫哲有突然他的存在,发现他的企图。就算是十个黎家加在一起,也不是司徒赫哲的对手。
时光匆忙又缓慢地流逝,每一下都是利器锤在最疼痛的地方,不可抑制。
欧米雪和司徒赫哲都不出现的日子,给了她难得的平静,可一颗不安的心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绚丽的夕阳拖着火红的尾巴滚落山崖,暮色染尘,黑暗一寸寸吞噬了大地。夜风卷起残叶,未盛开先凋零的花朵舞出凄然的美。
“二少夫人,老爷请你到餐厅用餐。”佣人有礼的声音打破了她一个人的宁静。
暗自一惊,她怀孕加上身体不好,司徒宏泽体贴地让佣人每餐端来她房间里,不让她来回走动,好静心养胎。
上次被请出去是欧米雪到访,那么这次呢?
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过,想起司徒宏泽的好,她还是不忍违背他的意愿。换了件舒适的便服,在女佣的带领下带到餐厅。
偌大的餐厅灯火通明,晶莹剔透的水晶撞出一串串美丽的旖旎,墙角景观植物修饰一新,生机盎然,桌上的鲜花散发出阵阵芬芳,缭绕着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司徒宏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主位,过大的空间使他更加孤寂。长长的餐桌摆满了精致的餐点,数不清的珍馐佳肴,中西合璧,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这样的情景出乎齐子姗的意料,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司徒宏泽鬓角的白发似乎更多了,浑身散发着孤独的气息。
“爸爸。”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孤寂气息,她揪心不已。尤其是看到司徒宏泽落寞的神情时,她十分不忍。
低头沉思的司徒宏泽收起落寞,扬起亲切的笑招呼道:“来,子姗,到我身边来。”
今天的司徒宏泽有几分不寻常,他身上萦绕着一股深浓的孤寂,如同被子女抛弃的老人,陪伴他的只有一室冰冷的华丽。
依言在他离他最近的位置上坐下,疑惑的目光扫了眼桌上的菜肴,忍不住问:“爸爸,你今天请了客人吗?”满满一桌菜,丰盛极了,足有十几个人的份量。
“不,就我们俩人。”说着夹了一块鹅肝放在齐子姗碗里。
一般情况下,司徒宏泽很少在家吃饭,他过豪门人士的奢华生活,打打高尔夫,开着游艇出海钓鱼,参加名流士绅的宴会,生活过得多姿多彩。
可今天却突然叫她陪他吃饭,还做了这么多菜。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却不知怎么问。任这份异常在心底漫延,长腾。
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惑,司徒宏泽替她解了疑:“今天是我的生日。”故作轻松的语气难掩那份落寞与孤寂,压抑着渴望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诠释。
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司徒宏泽刻意轻松的语气多了几分凄凉的气息,传入耳里微微刺痛。脸上的笑花微顿了下,随即盛开得更加娇艳:“爸爸,生日快乐!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没什么准备……”羞涩爬上脸颊,粉色光晕于璀璨的水晶灯下折射出迷人的色泽。
司徒宏泽截断了她的话:“别说是你,在这冰冷的大宅里有几人能记住我的生日呢?!你能陪我一起吃顿饭,我已经很开心了。”语气落寞孤寂,带着浓浓的悲伤。
“……”檀口微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别墅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自然看得出司徒宏泽与儿子之间相处得并不融洽。
她不知道所谓豪门是不是人人如此,如果可以选择她更喜欢自己与爹地的相处方式,轻松,自然,似朋友般无话不谈,更不必拘束。
也许豪门里有她不知道的一套相处模式,她评判不了别人的对错。
气氛有些凝重,沉默如烟弥漫着,许多事看不清,辨不明。司徒宏泽幽幽开口:“还是生个女儿好啊,贴心。”感慨过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很想对这个悲伤落寞的老人说:您以后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吧。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与司徒赫哲之间不可能有未来,她终有一天会离开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所以,她没有资格对司徒宏泽说这样的话。
空头承诺最是伤人,若做不到,就不能轻易出口。
见齐子姗局促不安,神色凝重,司徒宏泽忙打破沉默,为她夹了块清蒸鱼:“来,子姗,多吃点,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呢。等这小家伙出生了啊,我就教他下棋,画画……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语气里满满的期许,齐子姗很感动,更多的却是惊慌。
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怀孕以来,太多纷繁的事接踵而来,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好好想一想。
如今触及灵魂,除了惊恐和疼痛,她想不到办法。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当妈妈,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能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目前的处境这么难,明天会出现怎样的变故,她一点都料不到,如何给孩子一个安逸稳定的成长环境?!
越来越心惊,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想彷徨……
沉浸于自我的遐思里,司徒宏泽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什么印象。连怎么回了房,怎么上了床都不知道。
惊恐烦乱满满占据了她的思维,找不到出口。
一整天精神恍惚,未料到的世事一件接一件如细菌般快速繁衍,她应接不暇。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与画面,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茫然不知所措。
“姗姗。”定了定晴,被近在咫尺的容颜吓了一大跳。
“姐,你怎么突然出现,好吓人啊。”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她真怀疑下一秒它便会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