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米雪的频频示好,齐子姗感受不到一丁儿善意。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不凡的经历或许她会当真,然,今昔对比,她已经不敢轻易对人付出信任了。
更何况欧米雪是那种目的性极强的女人,她要的东西就会千方百计去得到。
配合不了她的虚假,只有强迫自己点点头。她的优雅端庄,亲切友好更衬托出自己的小肚鸡肠,不知进退。
“我刚回国,没什么朋友,你可是我在国内认识的第一个新朋友。子姗,改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喝咖啡,好吗?”一步步朝计划迈进。
依然无言的点点头,她好累,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可是,今晚的欧米雪兴致极高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紧紧拉住她的手,满脸笑容:“真是太好了。子姗,你知道吗?我觉得和你有一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呢。”
欧米雪一改孤傲乖张的样子,变成邻家大姐姐一个劲地和齐子姗聊天。
面对突然转变的欧米雪,齐子姗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她前两次的威逼,若不是司徒赫哲教会了她防备,她一定会很高兴认识她。
然而,此时此刻她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她玩不起他们的游戏,她好累好累。小腹隐隐作痛,然,一旁喋喋不休的欧米雪没有给她开口告辞的机会。
偌大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名贵的油画和昂贵的摆设于灯光下折射出几分迷幻的朦胧。几百平方米的客厅里,只有欧米雪套近乎的声音,讲诉着她在国外各种有趣的生活插曲。
司徒宏泽面带微笑倾听着,却没有加入她们的交谈里。司徒赫哲坐在吧台上,摇晃着杯中红艳的液体始终一言不发。
腹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惨白的脸皱成一团,额头开始冒出颗颗汗珠。
“对了,我有两张奥斯汀春装发布会的票,到时候一起去啊?”宛如见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一个劲地说着。
突然,坐在离她们有段距离的吧台上的男人疾步走来,如旋风刮过身旁,在欧米雪错愕的目光下抱起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的齐子姗,紧绷刚毅的脸上透出难以言喻的焦虑。
不顾欧米雪惊愕的询问,边走边大声吼道:“快叫医生来。”那急切担忧的样子再也隐藏不住,抱着她的手臂因过度担心而微微颤抖着。
被疼痛和惊恐折磨着的齐子姗感受不到,可默默在一旁观察的欧米雪却尽收眼底。杏眼射出怨毒的光,嘴上却惊讶地叫道:“赫哲,子姗她不舒服吗?”边问边跟了上前。
全副心思都在齐子姗身上的司徒赫哲听不到欧米雪的问话,大步流星抱她回房。
始终处于待命状态的医生立马就到,仔仔细细查看了齐子姗的情况后,对在一旁焦虑不安的司徒赫哲说:“二少夫人有流产的前兆,现在我给她打一针保胎剂,她需要静养,而且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司徒赫哲眯起眼,看着床上脸上惨白,戚着眉头,紧闭双眼的齐子姗,心头被一股难以解释的痛压抑着。
打了针,齐子姗睡着了。
齐子姗有了孩子的事,欧米雪无比吃惊。
据她的了解司徒赫哲娶她完全是为了应付司徒宏泽,而他应该十分明白父亲的用意,要一个孙子是人之常情。照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来看,司徒赫哲一定不会让父亲如愿。
就算是娶妻,也绝不会生子。
可是,现在齐子姗竟有了身孕,看来,事情远比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单纯。
眸中的怨毒变成了浓稠的黑色,她绝不能让齐子姗生下司徒赫哲的孩子!
一直紧握着纤细冰冷的柔荑,深邃的目光泛起柔情,一瞬不瞬盯着床上熟睡的娇颜。仿佛全世界都是荒芜,唯有她才是唯一的风景。
司徒赫哲对齐子姗的关心亦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一股威胁扑面而来。他们被一道很坚固的墙禁锢在一起,狭小的空间只容得下两个人,旁人连靠近的可能都没有。
“赫哲,我很抱歉,都怪我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子姗不舒服。”主动开口让司徒赫哲正视自己的存在,被当成空气对她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
“你先回去吧。”冷漠的声音如眸中的焦虑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对齐子姗的呵护备致和对自己的漠视,欧米雪心中怨恨的情绪更加强烈了几分。
强忍怒气,故作大方:“我还是等子姗醒了再走吧。”语带忏悔,十分不安,而怨怼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思。
“不必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强硬的声音带着一贯命令的腔调。
醋意在心中发酵流入每一根神经,理智强行压下那沸腾的血液。“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她。”
司徒赫哲的眼里只有齐子姗的存在连抬头施舍看她一眼都觉多余,从小到大皆是众星捧月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对待?!
暗自发誓,她一定会让这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夜阑人静,支开了所有佣人,司徒赫哲亲自照顾齐子姗。黑眸始终一瞬不瞬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丝小变化都揪扯着他的神经。
药物影响下的她睡得并不安稳,紧蹙着眉头,梦中亦逃不开现实的种种,心事重重。精致绝美的五官,微皱在一起,司徒赫哲的心也跟着揪扯着。
唯有在一方不清醒的状态下他们才能和平共处,性感的薄唇泛起苦涩的笑:“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幽幽的无奈是对她疼极,爱极的叹息,亦是不知如何表达的喟然。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轮廓,在每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部位上流连忘返。灯晕镀上一屋梦幻的光泽,柔和了他刚毅的脸部线条,敛去了残忍,露出不轻意示人的柔情。
门口的齐蒙蒙将一切看在了眼底,里面的妒火熊熊燃烧。这一切本是她应得的,却被齐子姗全都占了去。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她,还寻死觅活,仿佛呆在十八层地狱一样生不如死。哼,早晚有一天她会送她一程的!
端着参茶,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款款推门而入,将精致的茶杯放在床头柜上,态度十分谦恭:“司徒先生,你照顾了子姗一夜,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褪去温情的冷眸淡淡一扫,并未在她脸上多作停留,目光始终在熟睡的俏脸上流连,根本不愿多看她一眼。
司徒赫哲的态度一如往昔,齐蒙蒙却更加气愤。不管从哪一方面看,她都比齐子姗强千万倍,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冷漠?对她却关怀备致,爱意绵绵?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纵有再多不平也只能放在心底,她会让司徒赫哲正视自己的存在的,她发誓!
收敛起所有不甘,摆出好姐姐的形象:“司徒先生,要不然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你给我滚出去。”不高的音调却依然震撼人,齐蒙蒙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如同被司徒赫哲狠狠掴了一巴掌。
拼命强忍勃发的怒气,长长的指甲掐入自己掌心里抠出几道血痕,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一定要冷静再冷静。
深呼吸,转身离开。
司徒赫哲,你所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和痛苦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偿还。
齐子姗幽幽醒来,壁灯散发着幽暗的温暖晕开一方空间,记忆回归,那股钻心噬骨的剧痛是她昏迷前最后的惊恐。
整个人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惊叫道:“孩子,我的孩子……”
倦极刚刚入眠的司徒赫哲立马清醒,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揪痛了他的心。以自己都不了解的轻柔声音说道:“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没事。”
突然响起的男声结结实实吓了齐子姗一大跳,转头对上一双幽静深邃的凤眸,里面星光熠熠,涌动着些什么,惊恐的她不想看明白。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那噩梦的一夜每一个片段都依然清晰,他的残暴,他的疯狂,他的狂霸,他的丧心病狂……一幕幕如幻灯片般掠过。
齐子姗惊恐地往后缩,令司徒赫哲关心的手指尴尬僵在半空。无名的愤怒自心底开始冒起,一寸寸开始燎原。
每次面对自己她总是如见鬼魅,惊恐不已,和公孙豫皇在一起时却有说有笑,满面春风。难道,在她心底自己就真的如此不堪吗?就是一个丑陋,令人憎恶的魔鬼,公孙豫皇就是天使?
高大的身影遮去壁灯散发的柔和,森寒之气笼罩着齐子姗,在恒温舒适的房间里,冷得瑟瑟发抖。拼命咬着下唇,才能不让尖叫划破寂静的夜。
她的惊与惧,是一把把残忍的刺刀狠狠扎向他心最柔软的地方,痛到窒息,却连呼痛的权利都没有。
凤眸眯起,愣愣看着一脸惊惶的女孩,为什么她就不能对自己露出一丝笑容,哪怕是强颜欢笑,只要不这么惧怕就可以了。
这么一点点卑微的小要求竟成了可笑的奢望,齐子姗,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狂吼在心底一遍遍激荡,巨浪撞击着心岸,强劲的力道刮掉一层膜,不止是痛那么简单。
空气凝固成可怕的暗影,齐子姗觉得再和他呆下去,自己一定会窒息的。他好可怕,好可怕。记忆总是停留在他不顾一切侵犯自己的那一刻,自己就是一只祭祀的羊,他没有任何顾虑将自己撕碎,一口一口吃掉。
心中的惊恐层层堆高,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就在崩溃的前一秒,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司徒先生,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撑不下去了。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放过我吧。”齐子姗跪在床上,磕着头,用最卑微的姿势哀求他,希望唤醒他身为人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