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一早被流云唤醒,眼睛朦胧地半睁着,只觉身上的衣服一层层地叠加起来,身子越发地笨重,接着便被按到梳妆台前坐下,任流云扯着自己的头发,然后便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在脑门上,重得她直想倒头趴下继续睡。
良久,流云的声音再次在叶紫弦耳畔响起:“小姐,不,娘娘,已经好了,看看怎么样。”
叶紫弦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铜镜,一位盛装美人出现在眼前,发髻高耸,露出洁白的额头,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简直绝色。身上是一袭金色的宫装,外衣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金凤凰,看不清里里外外多少层,只是显得分外厚重,连身形都不再显露出来。头上戴着一套金碧辉煌的凤钗,共十二副,每一支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凤凰,并伴有流苏垂下,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熠熠生辉,雍容华丽之态尽显。
叶紫弦望着自己,竟有一刹那的失神,想不到换上正统的皇后服制,自己竟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参见皇后娘娘。”身后响起请安声,叶紫弦朝后看去,认出了先前一直跟在萧逸澜身边的小夏子。
“免礼。”
“娘娘,皇上派小的过来给您送早膳,已在花丛间的石桌上摆放好,望娘娘用完早些去大殿进行册封礼,届时再和皇上一起踏过长阶,宣告新朝成立。”
“我知道了,有劳公公回禀皇上一声,我很高兴,谢谢他的好意。”叶紫弦微笑道。
“奴才提醒娘娘一句,今日起,该改口了,请娘娘务必谨言慎行,小的告退。”小夏子说完,一溜烟走远。
叶紫弦这才想起来,此后自己要自称“本宫”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到雪国都快一年了,一年时间,雪国吞并了月国,先皇去世,新皇即位,自己也成了皇后,一切恍如梦境一般。
叶紫弦一个人独自用着早膳,内务府的掌事公公便领着一群人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免礼平身。”叶紫弦放下碗筷,对来人道。
“娘娘,轿辇已给您备好,届时您只需按着奴才的指引来,便可完成仪式。至于理应下派给您的宫女太监,皇上特意嘱咐过,说您喜欢清静,一切只凭您自己做主,奴才便想,一切皆不增加了,娘娘届时需要什么,直接派人来内务府说一声便是,奴才立马照办。”掌事公公一副谄媚的神情,让叶紫弦忍不住想起了媚娘。许久不见,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本宫已用完膳,走吧。”叶紫弦起身,流云上前一步,替她理了理衣襟。
流云和曼舞跟着叶紫弦身后一齐向弦音殿外走去,大门前,是一辆六人抬的大轿子,不像马车那般设有布帘,只一袭金色轻纱,自轿顶泻下,远远看去,华美非凡。叶紫弦弯腰低头,坐进轿子里。
轿子稳稳地前行,叶紫弦一路上欣赏着宫中的美景,雪国除了气候严寒,终年没有花朵,亦没有什么蝴蝶蜜蜂,但总的说来,多山水依傍,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宫中自然也不例外,多是环绕着各处寝殿的水池,间或有假山依傍,中间是长长的石砌小路,多曲径通幽,别有一股空旷悠远的氛围。
行至一处寝殿后门,轿辇方停下,叶紫弦走下来。
掌事公公立马迎上来:“娘娘,奴才这便领您去后殿稍事休息,待擂鼓声响起,便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开始,接着会有鞭挞声,再接着,锣鼓声轰鸣,奴才便来领您往大殿去。”
“有劳公公了。”
叶紫弦坐在后殿,没过多久,果真听到一阵锣鼓声响起,接着便是众将士对天长啸的声音,当日随萧逸澜一起去边关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叶紫弦脑海。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叶紫弦听到群臣叩拜萧逸澜的声音,忍不住在想,身着龙袍的萧逸澜,会是什么样子,有多么的光彩夺目。
转眼间便到了锣鼓轰鸣的时刻,掌事公公对着叶紫弦做了个“请”的姿势,便领着叶紫弦上前,叶紫弦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道,流云和曼舞一左一右地跟在后面。
良久,叶紫弦感到一道刺眼的阳光射向自己的面庞,叶紫弦下意识伸手一挡。掌事公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娘娘,到了,待会儿,皇上会走向你,携着你的手往前走,完成仪式,老奴这便告退了。”
叶紫弦慢慢放下自己的手,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萧逸澜和自己一样,一袭金色的宫装,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刺得叶紫弦睁不开眼睛。头上带着象征一国之君的冠冕,坠在冠冕前的十二串珍珠半遮挡住萧逸澜的脸,使得萧逸澜的脸半明半寐起来,让人看得很不真切,只那股霸道和王者之气,让人感到分外熟悉。
他们之间分明只十米左右远,叶紫弦却感觉如百米外漫长,直至萧逸澜行至叶紫弦面前,眼底透着激动欣喜,对叶紫弦伸出手,叶紫弦才如梦初醒般将手放至萧逸澜的掌心,拖着厚重的宫装,顶着笨重的凤钗,与萧逸澜一齐并肩向前走去。
携手行至广场中间,两旁站着的朝臣齐齐下跪,耳畔响起恢弘的声音。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紫弦怀着一颗激动不已的心,紧跟着萧逸澜的步子,来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脚下。
“准备好了吗?”萧逸澜小声在叶紫弦耳边道。
“恩。”叶紫弦略微转头,看向萧逸澜,笑着点了点头。
萧逸澜握紧叶紫弦的手,二人一齐拾阶而上。良久,才到达顶端,却是一处白色的灯塔,宜妃正站在灯塔后面,一袭深色宫装,说不出的华美,正微笑着望着萧逸澜和叶紫弦。
一旁有宫女向萧逸澜和叶紫弦走来,递给他们三支香,二人伸手接过,萧逸澜再次握住叶紫弦的手,引着她往宜妃身边走去。
萧逸澜站在中间,宜妃和叶紫弦各一左一右站着,一旁的宫女携着烛台走来,三人一齐点燃香,放置灯塔中间的香炉。
“祝我雪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祝皇上万岁,太后千岁,皇后千岁,保我雪国基业繁盛不衰……”
叶紫弦耳畔再次响起群臣激情澎湃的声音,站在高处俯瞰着所有人,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接下来是萧逸澜的时间,宜妃携着叶紫弦的手,往原路返回。
“怎么样,为他感到高兴吗?”宜妃问道。
“自然。”
“若你这胎是男儿,将来待他长大,被封为太子,你便可再次亲历这场仪式。”
“母妃,我倒希望,我腹中的胎儿是位公主,如此,她便可无忧无虑地长大。”
宜妃听闻,转过头来深深望了叶紫弦一眼,用手拍拍叶紫弦的手背,欣慰道:“难为你有如此想法,好孩子。”
掌事公公仍在后殿等着,这次却是两辆轿辇,叶紫弦先扶宜妃坐上第一辆轿辇,自己坐上第二个,大队人马向后宫行去。
叶紫弦方才面对*肃穆的气氛,精神跟着抖擞起来,现下骤然歇着,只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因弦音殿离大殿更近,叶紫弦先到了自己寝殿,宜妃回过头来点点头,算作告别,叶紫弦亦礼貌地回应。
刚落轿,叶紫弦便急急忙忙回了卧房:“流云,快帮我把这头首饰还有衣服统统卸了。”
流云好笑地看了叶紫弦一眼,走过来:“我就知道娘娘受不了这些。”
“幸好不是天天要戴这些个劳什子,否则我一定得疯。”
“娘娘,忘了告诉你,皇后的服制,可比太子妃的要繁重很多,内务府已差人做了几套送过来,我看了一下,皆不比娘娘今日穿的这身好多少,另外头饰也有讲究,因您现在身份特殊,每日其余妃嫔理当来向您晨醒问安,故此,每日起身,娘娘务必都要穿戴整齐。”
“啊,天哪,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口一个娘娘,娘娘地叫我了?还有,先把这些都拆了,容我睡一觉,醒来再给我说这些。”
“小姐,我也是为你好,皇上体恤你,特意不让礼教嬷嬷来,只是苦了我,去礼教嬷嬷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要我教给你,你可也要体恤皇上的一番苦心啊,否则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对得起皇上。”
“好了,我知道了,容我先补好觉,就跟着你后面好好学习宫规,成吗?这不是当日入宫匆忙,宫里又一直有大事,终日混乱嘛,不然这些早该准备的事情何以拖到现在。”
“恩,小姐你先睡吧,学习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午膳十分,我再唤醒你。”
“快!”流云给叶紫弦卸下首饰和头发,叶紫弦再次催促道。
“好了,只剩下凤袍了。”叶紫弦起身,任流云为自己解下繁重的凤袍,立马奔向自己的床,沉沉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