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一整晚都没有睡踏实,外头稍有动静,她便会惊醒,好容易等到天明,索性直接起了身:“流云。”
推门声响起,本以为是流云,映入眼帘的却是萧逸澜。叶紫弦看着萧逸澜发黄的脸色,泛起一阵心疼,连外衣都未披,穿上鞋就往萧逸澜奔去,一下子拥住他。
萧逸澜感受到怀里的温暖,伸手摸了摸叶紫弦的头发:“你看你,又不好好注意了,也不怕着凉。”
萧逸澜话音刚落,叶紫弦就感到自己双脚离地,被萧逸澜横抱在怀里,轻轻地放到床上。
“萧逸澜,你脸色好差,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叶紫弦抚上萧逸澜的脸,摸着他下巴的胡渣问。
萧逸澜一个翻身,靠外趟在叶紫弦身边:“别说话,让我好好休息会儿,接着要处理的事情只会更多,不会变少,我只有两个时辰可以忙里偷闲。”
叶紫弦听了,不再说话,重新躺下,左手紧紧抱着萧逸澜。
很快,身边人就传来安稳的呼吸声,叶紫弦把头放在萧逸澜胸口,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叶紫弦感到分外安心,再加上昨夜没睡好,不知不觉地,叶紫弦也陷入深睡。
不知过了多久,流云的声音响起。
“小姐,小姐。”
叶紫弦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变黑,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身边人早已不在:“萧逸澜呢?”
“太子一早就离开,去处理葬礼事宜了,特地嘱咐我们不要叫醒小姐,让小姐多睡会儿。我是怕小姐你饿了,才来叫醒你,你已经昏睡一天没吃东西了。”
叶紫弦这才起身,在流云的搀扶下往宜妃的寝殿走去。最近,叶紫弦的一日三餐都是宜香殿的厨子做的,和萧睿寒一起吃的,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对了,小姐,不日太子便要登基为帝了,恐怕后宫也要开始布置了,小姐可能要被安置到现在皇后住的寝宫了。还有,侧妃、两位侍妾不日也要入宫了。”
叶紫弦之前猜的没错,这次入宫,真是有进无出了。随着皇上过世,萧逸澜即将成为雪国的下一任储君,而她,自然也要被尊为皇后,叶紫弦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只是,后宫逐渐充盈,不知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她的孩子还未满三个月,该如何是好?叶雪依的脸忽然浮现在叶紫弦脑海,叶紫弦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皇嫂,今日怎么现在才见你?”相处数日,叶紫弦和萧睿寒已日渐熟络起来,萧睿寒对叶紫弦再也不像起初那般胆怯内向。
“恩,皇嫂今天不小心睡过了,没陪睿涵用膳,对不起啦,皇嫂不在,睿涵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听话啊?”
“恩,睿涵最乖了,母妃说,吃饭多多才能长高高。”
“扑哧——”叶紫弦看着萧睿寒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大笑过后,又不免担忧,不知道这么开心的时光,还能维持多久。她才入宫一周,周遭便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叶紫弦突然有些害怕,对未来未知的一切感到害怕。老实说,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发生什么事,她恐怕毫无招架之力。
用完晚膳,叶紫弦忽然想到处走走:“流云,扶我去附近走走吧,今日睡了太多,恐怕晚上难以入睡。”
“小姐,都说了,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更何况现下宫中这么乱。不如,我叫上曼舞,咱们接着做肚兜和小衣服吧,我还会做小虎鞋,一早想帮未来的小太子做一个了。”
“胡说什么呢,什么小太子?”叶紫弦嗔怪道。
“小姐你现在是太子妃,待太子登基,就是理所当然的皇后,皇上对你宠爱有加,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第一胎,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你这小妮子,一天到晚胡说,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是男是女?我倒希望,她是个女孩儿,可以任我给她好好打扮,也不必承受皇室后裔应有的责任。”说完这句话,诸葛铨和萧逸澜曾经对叶紫弦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叶紫弦的脑海里,也不知诸葛铨现在怎么样了,他恐怕是身为皇室后裔,背负最多的人了吧。
“小姐,想什么呢?我去取工具了?”
“好,就依你,我不出去,窝着做肚兜。不过啊,流云,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没的被哪个有心人听去,又是一番是非,以后我若真成了后宫之主,你可要收敛些,多和曼舞学学,少说话,多做事,免得招惹是非。”
“哎呀,我知道了,小姐,我去唤曼舞来。”流云听了叶紫弦的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曼舞和流云一齐回来,曼舞手里还端着托盘,叶紫弦一闻那个味道,就知是自己的安胎药。
“小姐,快趁热喝了吧,今天的安胎药。”曼舞一进门,就把托盘放在叶紫弦面前的桌上,端起药碗递给叶紫弦。
叶紫弦皱了皱眉头,仰起头,一饮而尽。
“好了,我们接着来做活计吧。”流云见叶紫弦喝完,把工具放下,取出之前绣了一般的花样。
叶紫弦拿过自己之前绣的红色小肚兜,忍不住笑了起来:“现下看来,娃娃的东西都小小的,看着就忍不住心里欢喜。”
“是啊,不过小姐你还没见过我做的鞋子呢,一会儿啊,我便给你做来,包你喜欢。”叶紫弦这才注意到,流云今日取来的工具和布料,比昨日还多。
三个人一齐围坐在圆桌旁,静静地忙着手头的事情,默契地没有人再多言。
“哎——”不知过了多久,叶紫弦打了一声哈欠,流云和曼舞见了,彼此相视一眼,皆放下手中的活计。
“小姐,都这么晚了,你也累了,还是明日再接着做吧,仔细伤了眼睛,咱们未来的小公主就吃亏了。”流云对着叶紫弦劝道。
“好,既是如此,明日再做吧,辛苦你们陪我熬夜了。”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曼舞道。
“左右是我睡不着,你们才来陪着我,不然早该休息了不是?”
“好了,不贫嘴了,我来伺候小姐休息,曼舞,烦你先把东西带回去。”
“好。”曼舞收拾好桌上的半成品们和材料,转身离去。
流云扶着叶紫弦坐在床边,帮她褪去首饰外衣,伺候她梳洗,直至叶紫弦躺下,又帮叶紫弦掖好被角,方转身离去。
叶紫弦一觉至天明,被流云唤醒。
“小姐,待会儿侧妃和两位侍妾,都会先来宜香殿与你汇合。万侍妾和沈侍妾本就是宜妃宫里出去的,可能还会小住几日,至于侧妃嘛,小姐你看怎么安排好?来之前她似乎也未明说自己要住哪里。”流云一边给叶紫弦梳头,一边问。
“这你让她怎么说,她本月国人,初次来雪国,能有什么靠山,哪里比得过沈碧心和万玉如。”
“也是,那小姐,要不然我着人先去把偏殿打扫一下?这两日先皇的嫔妃正陆续搬去东苑,成为太妃,没有子嗣的届时通通都会把原先住的寝殿空出来,只是还需要些时日,目前尚未安排妥当。”
叶紫弦听闻,不免心凉,后宫的女子,永远多得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姿容美丽,才情卓越之人,只可惜她们的一生,都交付给了漫长的等待。那些有幸一朝得宠的,若无子嗣,便很快被皇上忘记,最后只落得个孤独终老,移居东苑的下场。
宜妃算是最后的赢家了,不仅有子嗣,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子,纵使先皇故去,她也是唯一的太后,荣耀未减分毫。只是,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的是曾经怎样的血雨腥风啊!所谓树大招风,光是听萧逸澜说起宜妃当年与淑妃的争斗,就觉凶狠万分,更别说别的拿不上台面的事情了。
“小姐,你又发呆,流云问你话呢!”流云见叶紫弦一直不说话,低下头,才发现叶紫弦早已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哦,那便着人把偏殿打扫出来吧,有备无患。若是届时绿衣侧妃不愿意,再根据她的意愿宁做打算。”
“好,待会儿我便吩咐下去,小姐且宽心。”
梳妆完毕,刚喝萧睿寒一起用过晚膳,便有小宫女来通报,说太子的家眷都到了。
叶紫弦一转过头,便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万玉如走在最前面,一袭银白色夹袄,头上是简单精致的同色发簪。
与万玉如手拉手进来,只比万玉如慢一步的,是沈碧心,还是初见时的一身碧色衣裙,头上还是琳琅满目的首饰,叶紫弦不禁莞尔,为沈碧心一直单纯如初感到高兴。
最后走进来的,便是叶雪依了,自改名为绿衣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叶雪依总喜欢穿和沈碧心同色系的衣服,只是她的发饰比沈碧心大方许多,一眼就能把沈碧心比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