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身后追风的叫喊声传来,叶紫弦不管不顾地飞速往前跑,没有回头。此时天已明,叶紫弦庆幸戴了面纱和斗笠,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否则一定会被自己吓到。
跑回自己的营帐,叶雪依还未起身,叶紫弦径直走到一边的卧榻上,解下斗笠和面纱,和衣躺下。脸背对着叶雪依,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不被任何人打扰。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是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近期,她已多少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萧逸澜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慢慢睁开眼,瞥见了一地狼藉。努力回想起昨日的事情,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换好衣服起身,便急急向外跑去。
来到叶紫弦的营帐前,萧逸澜突然又不敢走进去,他有些害怕面对她。尽管他们是夫妻,可一直相敬如宾,叶紫弦一早说过,自己只嫁娶她一人的意中人。如今萧逸澜的后院即将再多一位佳人,还是叶紫弦推给他的佳人,想不到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萧逸澜敛了敛神,悄悄地走了进去,行至里间,看向床上,却不是叶紫弦,而是叶雪依,再往一旁的卧榻看去,叶紫弦正面朝着营帐里端。萧逸澜轻轻地坐在卧榻边,望着叶紫弦眉头紧锁的面色,忍不住伸手抚过她的眉间,企图抚平她的忧伤。见叶紫弦没动静,萧逸澜叹了口气,复起身离去。
脚步声逐渐变小,叶紫弦才睁开眼睛,感受到萧逸澜的抚摸和叹气,心里也跟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萧逸澜,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再见萧逸澜的时候,却已是两军对峙的最后时刻了。期间,萧逸澜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日三餐都着人来叫叶紫弦,叶紫弦却一直推脱,只和叶雪依一起用膳,时不时的枫释也会过来,和叶紫弦说话玩耍。
这一日,叶紫弦听见号角声响起,知到了最后交付归降书,两军对峙的一刻。却迟迟不听最后的擂鼓声响起,心下正着急,就见追风走了进来。
“莫姑娘,不好了。”追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叶紫弦看他一副着急赶路的样子,心里一慌:“怎么了?”
“月国太守和侍卫正要撤退的一刻,丞相叶清远突然出现,并挟制了一位姑娘,要求见太子妃,主子让我过来喊姑娘去一趟,确认那位被挟持的是什么人。”
追风说完,叶紫弦便明白了为什么叶清远和小蝶会一起消失。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以免有性命之忧,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叶紫弦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嘱咐了一下叶雪依。
随追风来到城墙上,就见两国人正僵持不下,众人将城墙团团围住,靠月国那边是敌方,靠军营这边是雪国的军队。
叶紫弦老远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萧逸澜正站在队伍最前方,不知在和对方说什么。
叶紫弦此时已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了,她穿过雪国的人群,来到萧逸澜身边,便看清了对面的形式。
叶清远正一手拿刀,满脸厉色地站在月国军队的最前端,他手里挟持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紫弦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小蝶。小蝶现在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嘴里被叶清远塞了布条,说不了话,一直摇摇头,眼里噙满了泪花。
“我的女儿呢?快把她叫来!”叶清远大声对着萧逸澜叫道。
叶紫弦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手扯下自己的斗笠和面纱。
叶清远见来人正是叶紫弦,立马大声叫道:“你,马上让雪国军队撤退,否则我立马砍了她。”说话的语气全然没了昔日的威风凛凛。
萧逸澜看了叶紫弦一眼,小声说:“你三日内没和自己的父亲谈谈吗?我一直以为那归降书是你找你叶丞相想办法弄到手的。”
“不是,叶清远一早失踪了。”叶紫弦也小声回应萧逸澜,想不到两个人几日不见,再见时却是以这样的情景,说着这样的话,叶紫弦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叶清远,莫要再做垂死挣扎,你若现在归降,念在父女一场,可免一死。”叶紫弦狠狠地说。
“叶紫弦,我养你那么多年,你竟然忘恩负义,我是送你去雪国和亲的,不是让你去鼓动自己的夫君攻打自己的故国的。”叶清远眼睛红通通的,脸色略显疲惫,可见也已多日未休息好。
萧逸澜看着面前这对父女对峙的样子,丝毫没发现他们的关系像叶紫弦昔日和自己说的那般和睦,倒像仇人相见一般,叶紫弦的双眸里,更是充满了恨意,
“紫弦。”萧逸澜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叶紫弦没有挣扎。她眼看着小蝶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小时候对她最好的三个人,一个已经过世,一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就在自己眼前,不管怎样,她都要想想办法,救出小蝶。
叶清远昔日说过的话回荡在叶紫弦脑海里,她记得,叶清远一向心狠手辣,既然说过有朝一日自己叛变,不会放过小蝶,今日也一定如此。
“叶清远,你放过小蝶,她是无辜的。”叶紫弦一边说,一边暗自松开自己手腕上的银镯。
“无辜?哼。”叶清远冷哼一声,“你忘了吗?当日我就说过,你若是逃婚,或者引起两国战乱,我就取小蝶的向上人头。现在我留她到今日,已是仁至义尽。”
果然,叶清远本就没有要放过小蝶的意思,不过是缓兵之计,是想要留自己一条退路。可他未免太贪心了,若不是他一心想自己独吞月国,雪国也不会乘机而入。如今,大势已去,他却仍是不甘心,眼见着自己到手的权力飞走,甚至本可以一早逃走,现在宁可赌上自己的性命,做最后一搏。
“老爷,老爷!”长公主的声音突然传来,叶紫弦见长公主突然爬上城墙,出现在叶清远身后。
“别过来!你快走,别管我。”叶清远还算有些仁义,好歹比叶雪依有人性。
“不,老爷,我要和你一起走。我知道你这辈子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我还是想要跟着你。”长公主早已泣不成声,声音都泛着沙哑。
慢着!长公主刚刚说什么?叶清远从未爱过她?怎么可能?自自己有记忆以来,叶清远不是一心偏向长公主和叶雪依吗?难道长公主说的,是那封信上的那个女人?
好机会,叶紫弦见叶清远被长公主分神,急忙抬起身,一枚银针射向叶清远举刀的右手。
“老爷小心!”长公主一把扑到叶清远身前,替他挡下银针。叶紫弦见势,施展七步莲波上前,夺下小蝶。
叶紫弦正准备往回跑,叶清远却一把拉住小蝶的胳膊。
雪国的军队瞬间蠢蠢欲动。
“住手!”叶紫弦喝退要来帮她的人,看着萧逸澜道,“这是叶家的私事,我自己解决。”是的,叶紫弦早想过,若有一天,叶清远要死,必定得死在自己手上。
“叶清远!”叶紫弦大喝一声,转身招招直劈叶清远命门,一手护着小蝶,一手与叶清远展开搏斗。
叶清远带着刀,叶紫弦没有武器,又要护着人,很快就败下阵来,眼见着叶清远的大刀向叶紫弦后背传来。
“小心!”萧逸澜和莫亦缺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谁知叶清远的刀在离叶紫弦一寸远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向,擦着叶紫弦的手臂而过,然后捅进了小蝶的背后。
“小蝶!”叶紫弦见状,尖叫出声。
小蝶无力地看了叶紫弦一眼,倒在血泊中。
“叶清远!”叶紫弦立马夺下叶清远的刀,一下子捅进叶清远胸前。叶清远惊愕地看着叶紫弦,眼中先是难以置信,再是不甘心,最后,叶紫弦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叶清远的眼里,闪过了悔恨和歉疚。
叶紫弦毫不留情地把刀拔出来,扔在地上,一旁的长公主本就中了叶紫弦一针,元气大伤,见叶清远倒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挪过去,握住叶清远的手,然后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刺破了自己的喉咙。
叶紫弦看着一瞬间,自己恨的两个人都死在了自己手上,一下子回过神来,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蝶,撤掉小蝶嘴里的布。
“小蝶,小蝶,对不起……”叶紫弦哭起来。
“小姐……你……不该……杀……老爷……”小蝶断断续续地说完,在叶紫弦怀里闭上了眼睛。
“什么?”叶紫弦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小蝶的身体逐渐僵硬下去,“小蝶!”叶紫弦抱着小蝶,失声痛哭起来。
萧逸澜走上前来,从背后拥住叶紫弦,沉默不语。
叶紫弦良久抬头,却见到了足以让她骇然不已的事情。前面的空地上,不久前她受伤时滴的血,和叶清远的血滴落到一起,随即……相互排斥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