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拖着诸葛铨来到湖边,果不其然,湖边已停了一艘装饰华美的画舫,一位小厮模样的人见叶紫弦拖着诸葛铨过来,慌忙跳下船上岸,赶到他们身边。
“王……公子,怎么回事?”边说边盯着面戴面纱和斗笠的叶紫弦。
“叫王爷无妨,这位姑娘是自己人,是她救了我。”诸葛铨突然咳嗽起来,“竹汀,快扶我们上船离开,其余待会儿上船细说。”诸葛铨生怕后面还有追兵,一心想要先行离开。
叶紫弦只得先上了船,反正萧逸澜现下恐怕已经知晓,既然瞒不了,索性不再藏着掖着了,倒落得个轻松自在。
到了船上,竹汀立马开船快速离去,叶紫弦放下诸葛铨,却感到手上一片湿湿黏黏的,借着月色一看,才发现满是鲜血。
“诸葛铨,你别吓我。”叶紫弦立马吓了一跳。
“可不可以……让我再看看你。”诸葛铨的声音低不可闻。
叶紫弦立马摘下斗笠和面纱,眼中泛起泪光:“你是因为我才……你放心,我懂医术,一定会治好你的。”
一旁的竹汀见诸葛铨不对劲,立马跑过来:“王爷,你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别说那么多了,待会儿我来给你解释,先带我去你们家王爷的卧房,他现在得躺下静卧,还有,准备好热水、毛巾和一些必备的药材纱布。”
“好,我先领姑娘去房间,其余的东西因常年在外,也都有准备,请姑娘务必治好我家王爷。”
竹汀伸手接过诸葛铨,领着叶紫弦往里面走去,叶紫弦这才发现,画舫比她想象得还要繁华,从外围看只觉得巨大无比,且雕龙画凤,里面却丝毫不逊色。刚走进去是宽敞的会客厅,桌椅茶盏一应俱全。再往里还有厨房、打扫间……最后是几间陈设一样的房间,不难看出是客房,竹汀一直往里走,到了最大的一间卧房,却是间格外雅致的房间,满溢着檀香的味道,四周皆是檀香木做成的书桌木架,木架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器。
竹汀轻轻地把诸葛铨放到床上,叶紫弦知他背后有伤口,忙道:“把他反着放吧。”
竹汀依言,放下诸葛铨,对着叶紫弦作揖道:“姑娘,竹汀求您,务必救救我家王爷。”
“客气了,他本就因我受伤,我自会尽力,你快去取我要的东西来。”
“我这便去。”竹汀说完一溜烟跑了。
叶紫弦忙握住诸葛铨的左手,替他把脉。脉象不稳,因是失血过多,索性未伤及心脉,而且箭羽上没有淬毒。叶紫弦忽然想起之前和对方交手,对方并非招招毙命,看样子,并非想要她的命,那是为何而来?这是雪国的地盘,她并不记得与谁有过恩怨。
叶紫弦仔细察看诸葛铨背部的伤口,箭簇已深入皮肉,怕是难以拔出。
竹汀很快赶来,叶紫弦忙找到剪刀,剪开诸葛铨的衣服。
“你……看了……本王的……身体,记得……对……本王……负责。”诸葛铨气若游丝地说。
叶紫弦听了,哭笑不得地无语道:“诸葛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说笑。”
“姑娘,怎么样了?”一旁的竹汀见诸葛铨背部的衣襟已被血液浸染成红色,很是触目惊心,不免慌了神。
“伤口有些深。”
“啊?那怎么办?”
“你和他说说话,想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拔箭头会很疼。还有,不能让他动,稍有不慎,拔出来会大出血,性命攸关。”
“好。”竹汀说着,却一时哑然,不知道和诸葛铨说什么。
叶紫弦快速地将热毛巾浸湿,擦干净诸葛铨伤口周围的血,然后拿起另一条毛巾,折叠好塞进他的嘴里。
“会有些痛,忍着点,受不了就叫出来。”叶紫弦对着诸葛铨说,复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竹汀:“你,不知道说什么唱歌也行。”
竹汀呆呆地看着叶紫弦:“小的也不会唱歌。”
叶紫弦扯掉箭头上面的部分,诸葛铨闷哼一声,竹汀立马吓了一跳:“王爷,你没事吧?”
“我还没开始呢。”叶紫弦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竹汀,随你用什么方法,想办法分散你家王爷的注意力,按住他,防止他乱动。”
竹汀依言按住诸葛铨,然后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花国是我家,生我养我的故乡……”
叶紫弦听见竹汀的歌声,按着箭头的手不可抑制地一抖,冷汗又冒了一层:“行了竹汀,别唱了,你还是只管按着他吧。”
“啊,姑娘不是让我分散王爷的注意力吗?我想想只会这首军歌了。”竹汀满脸无辜地说。
“我是让你分散你家王爷注意力,没想让你分散我注意力。”
“噗嗤——”诸葛铨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有心情笑,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叶紫弦把毛巾重新塞进诸葛铨的嘴巴里。
叶紫弦用左手携着布,按住箭头周围的肌肤,抬起右手,用手背给自己擦了把额头的汗,才握住箭头。
“忍着不要动,竹汀按好了。”然后右手快速抽离,箭头应声掉在地上,发出与地面激烈的撞击声,拖曳着一地血迹。
叶紫弦快速地取过止血散,倒在伤口上,然后用左手紧紧按住伤口。叶紫弦示意竹汀松手,扯下诸葛铨口中的毛巾,诸葛铨的薄唇立马抿成一条线,叶紫弦知他疼痛,道:“痛就叫出来。”
诸葛铨却一直不肯服软,把头埋在枕头下不说话。
“哎。”叶紫弦见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姑娘,怎么样?”
“箭头已经拔出来了,索性没有造成意外失血,只是方才我拖着他跑了不少路,怕是也流血不少,他最近可能会很虚弱,需要多休息,另外注意饮食,不要有刺激性的食物,否则影响伤口愈合。还有,想办法给他备些补血的东西。”
“小的记下了,小的这就去准备。”竹汀说完又一溜烟跑了。
叶紫弦准备替诸葛铨包扎伤口,伸手去解诸葛铨的衣服,刚碰到腰带,诸葛铨蓦地抓住她的手腕,调笑道:“你想做什么?”
叶紫弦拍打下他的手背,严肃道:“别闹了,我是医者,看一下你上半身怎么了。”
“我说了,你要对我负责。”
“等你好了再说吧,死要面子活受罪,疼死你才好,看你能撑到什么程度不叫。”
诸葛铨终于不再说话,叶紫弦利索地解开他的衣服,替他包扎好伤口。不可否认,诸葛铨的身材的确堪称完美,身上不仅有着和脸上一样的光洁皮肤,还因常年习武,有着结实的胸膛和腹肌。
诸葛铨乖乖地任叶紫弦替他处理好伤口,未再多言,叶紫弦察觉到不对劲,低下头看去,却见诸葛铨已陷入酣睡。
叶紫弦看着他戴着面具的脸,突然想,不知道面具下的他,是怎样的容颜?为何要终日以面具示人呢?叶紫弦突然伸出手,想要摘下诸葛铨的面具,但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银质面具,就像被电触了一下,立马缩了回去。
叶紫弦又看了他一眼,替他盖好被子,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折腾了一晚上,总算都忙好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累,想想今天突如其来的黑衣蒙面人,还有高强的武功和训练有素的身手,奇怪的是,他们的目标不是萧逸澜,倒像是自己,而他们要取的,又不是自己的命。本来她觉得可能是想抓了她要挟萧逸澜,可转念一想,她当时蒙着面,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不知道萧逸澜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回府,他现在已经知晓了一切,叶紫弦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萧逸澜。
“哎。”叶紫弦忍不住叹了口气。
“补血的来了。”竹汀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叶紫弦的胡思乱想。
只见竹汀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放着一些小菜和清粥。
“你家王爷已经睡了,伤口我方才也已经处理好了,先让他好好休息吧,你也是。”叶紫弦看着竹汀说。
“不用了,我来看着王爷好了,姑娘,你累吗?看你也忙了一夜了,不如竹汀带你去客房休息片刻。”
叶紫弦倒真是累了,见诸葛铨也无大碍,也不客气:“好,劳烦你了。”
竹汀带着叶紫弦到了旁边的厢房,叶紫弦见这里离诸葛铨的房间很近,方便她随时去照顾诸葛铨,床边又有个窗户方便观赏船外的景色,很是喜欢。
“谢了,这房间,我很喜欢。”
“姑娘中意就好,那姑娘先休息,有事再叫竹汀。”竹汀说完,转身离去,并替叶紫弦关上了房门。
叶紫弦此刻只觉得浑身无力,什么谜团,什么刺杀,什么萧逸澜……都通通回头再说好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每每她还没来得及消化掉上一件,下一件就接踵而至,或许,她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准备好未知的挑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