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弦音殿的路上,叶紫弦拒绝了乘坐轿辇,因为她有话想和曼舞说,可现如今,弦音殿多了个芷苏,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弦音殿了,有些话,便只能在路上说。小夏子知叶紫弦是萧逸澜心尖上的人,不敢违拗叶紫弦的心意,只得答应。
“娘娘,你方才伏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让皇上一下子改了主意似的?”曼舞见四下无人,小声问道。
“我说,请他先把应运辰关押起来,隔日由我亲自审理,他同意了。”叶紫弦云淡风轻地回答。
“这么说,娘娘另有打算?”
“曼舞,想不想看一出好计?”叶紫弦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让他死算什么,一了百了的,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和蓝沁挽重逢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不明白死为何物,这才叫痛快。”
曼舞看着叶紫弦眼底浓厚的恨意,讷讷道:“娘娘,你变了。”
叶紫弦被曼舞的话说得一愣,随即释怀地笑笑:“人都是会变的。”
是了,人都是会变的,过去的她太过软弱,总一味隐忍,导致身边发生了太多的悲剧。今后,她要牢牢把握住原本属于自己的人生,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人,否则,她有什么资格拥有宓影,拥有水国禁卫军,拥有这么多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哪怕只有这一次,她也要残忍到底。
曼舞搀扶着叶紫弦一路回到弦音殿,到了门口,叶紫弦悄声对曼舞道:“今夜子时三刻,在这里等我。”
随即,便抢先一步踏进弦音殿的院子,往正殿走去。曼舞看着叶紫弦瞬间的变化,只觉得一切迅速得像没发生过一般,微愣半晌,才往里走去。
“皇后娘娘,王太医恭候多时了。”叶紫弦刚走到正殿门口,便见到芷苏守在门外。
叶紫弦踏进去,任王太医为自己换药,重新包扎伤口,看着昨日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周边的皮肤开始长出疤,叶紫弦很是淡然,好像面前的这双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王太医,一定要用最好的药,避免留下疤痕。”一旁的芷苏叮嘱王太医道。
“那是自然,皇上一向最看重皇后娘娘,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是明白的,芷苏姑姑尽管放心,这药膏只要每天按时敷用,待伤疤拖去那天,自是不留痕迹。”王太医道。
半盏茶功夫过去,总算忙好了,芷苏对着王太医俯身:“老身恭送王太医。”
“姑姑莫要多礼了,我们可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就不要再彼此客套了。”王太医笑着回了芷苏,一个人背着药箱离去。
叶紫弦看了一眼被包扎成粽子的手,这下只怕什么事都做不了了吧。
“姑姑,陪本宫去趟藏书阁吧,本宫甚为无聊,想寻些书看。”
“这可不行,娘娘你的手刚重新包扎,眼下尚未痊愈,怎可频繁用手?”芷苏拒绝道。
“那这一整天让本宫作甚?你不陪本宫,本宫自己去便是了。”叶紫弦说着,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芷苏忙跟上叶紫弦:“好,老奴陪着娘娘便是,娘娘若是实在想看书,便由老奴在一旁捧着给娘娘翻页好了。”
“不用如此麻烦,本宫不喜欢别人这般迁就。”
“娘娘,求您了,看在老奴年事已高的份上,就听老奴的好了。”
叶紫弦不再说话,懒得再和芷苏辩解,待寻了一本治国方面的书来,端坐在卧榻前,芷苏果然拿起书,帮叶紫弦翻起来。
叶紫弦原本想好好看书的心情,被芷苏这么一搅合,兴趣全无。没过多久,便忍不住喊停:“罢了,本宫看得乏了,你且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芷苏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紫弦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你去帮本宫把书还了吧,本宫借错书了,这本没意思。”
“是。”芷苏这才拿起书桌上的书,安心地转身离去。
叶紫弦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寝殿里,无奈双手诸多不便,终于盼到了夜晚的到来。
待芷苏撤离晚膳,叶紫弦便立马道:“本宫乏了,伺候本宫就寝吧。”
芷苏倒没多想,快速帮叶紫弦换下一身厚重的宫装,并悉心地避开叶紫弦的双手。叶紫弦察觉到芷苏的细心,不免在心里想,若是芷苏不是萧逸澜派来的人,确是个贴心的奴婢。
听到关门声响起,叶紫弦在担心,今日萧逸澜会不会来。又躺了两刻,见没有丝毫动静,才起来换上便衣,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路上心里万分庆幸,芷苏居然没扔掉当日她穿回宫的便服。
到了门口,就见一个人影等候在那里,叶紫弦知是曼舞,一把拉过曼舞,往屋顶飞去。曼舞第一次上屋顶,着实吓了一跳。叶紫弦忙对曼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麻利地待着曼舞一路穿过各处宫殿,躲过守卫的视线,直奔太医署。
待到了太医署门口,叶紫弦才稳稳落地,曼舞小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自然是找药。”叶紫弦小声回答,便见太医署的灯仍亮着,许是值班的太医还在。
叶紫弦看了一眼曼舞:“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曼舞还未来得及点头答应,叶紫弦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叶紫弦利用上乘的轻功,直奔抓药的地方,透过未关的门,就见值班的太医正伏在案几上,不知在写什么。叶紫弦随地捡起一块石子,往外扔去,制造出轻微的动静。
“谁啊?”值班太医听闻,果然大声问道,边问边往外走来,叶紫弦躲在门后面,眼见太医出现在门口,手掌迅速对着太医的后颈劈下去。
“啊——”太医应身倒地。
叶紫弦忙托着太医的双脚,把太医搬进屋子里,摆出太医伏案睡着的姿势,还不忘关上大门,以防巡逻的士兵看到。
快速在瓶瓶罐罐间一阵翻找,通过瓶子上的小纸条贴着的名字,再加上叶紫弦灵敏的嗅觉,很快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叶紫弦麻利地把两个瓶子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又跑向一旁的停尸间。这里通常会放置各宫老去或离奇死去的宫人一段时间,待调查清楚,再决定是拖去乱坟岗,还是喊家人来认领。叶紫弦顾不上看死人,只飞快地扯下几块白布,便往外走去。
“走。”叶紫弦拉着曼舞的手就往屋顶上飞去。
曼舞这晚上着实被叶紫弦吓得不轻,但既然叶紫弦说了是要去惩治恶人,为青歌他们报仇雪恨,曼舞便甘愿奉陪到底。
很快到了关押犯人的临时囚牢,通常只有十恶不赦的犯人,才会关押在这里,等着皇上亲自审理,应运辰自然也不例外。叶紫弦自高处看了眼囚牢前的状况,发现有不少守卫在来回巡视着。
“你该不会是想夜闯囚牢吧?”曼舞小声问叶紫弦。
叶紫弦未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曼舞所猜非虚。曼舞吓得瞪大了眼睛。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动,当心掉下去。”叶紫弦说着,将手里的白布悉数丢给曼舞,翻身躲在墙角的阴影处。
“一、二、三……”叶紫弦在默默地数士兵的数量,并且在仔细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
“报告队长,我有三急。”正当叶紫弦犯难之际,队伍中一个士兵突然出列,要求去如厕。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队长很鄙夷地看着士兵一眼,不耐烦道。
好机会!叶紫弦忙跟上士兵,一路奔去。可怜的士兵,还未走到厕所里面,便被叶紫弦一记敲昏,搬到了一旁的库房。
叶紫弦换上士兵的衣服,再次爬上屋顶,她要去御膳房捞壶酒,想办法迷晕或敲晕所有的士兵。
见小兵很快回来,队友打趣道:“你小子今天不犯懒了?”
叶紫弦低着头,只管捂住藏在怀里的酒,又刻意装出一副不自然的样子。果然,士兵眼尖,一眼看出了不对经。
“你怀里藏着什么,好东西大家分享才是啊!”
队长闻讯走过来,问怎么回事,那个眼尖的士兵见队长来,拍马屁一般:“回队长,二亚不知去了趟厕所,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一直掖着藏着。”
“快,拿出来。”队长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紫弦只得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慢吞吞地拿出怀里的酒壶。
“你小子,居然私藏美酒。合着不是去如厕,是去偷酒去了。”队长高声对着叶紫弦喝道,叶紫弦为了成事,只得低着头隐忍,一直不说话。
队长只当他理亏,说不出话来,高举起酒壶:“来啊,尝尝看二亚私藏的美酒。”
所有人一时间皆聚拢过来,没过多久,皆应声倒下。
叶紫弦这才抬起头,仔细检查有没有人还醒着,待发现眼前的酒鬼们都熟睡后,忙翻身上屋顶,去扶曼舞下来。曼舞久蹲在屋顶,双腿早已麻木,待到了地面,一时没站稳,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亏得叶紫弦及时扶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