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心中焦虑万分,一心想出去,无奈羽箭如下雨般四处飞来,门外时不时传来士兵被射中的声音,“啊——”字还没出口,叶紫弦就看到过道口一个身影倒了下去。
正在叶紫弦百般无奈之际,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气势恢宏,如歌如颂……叶紫弦拼命在脑子里搜寻着信息,回忆起先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切。
这样的琴声,必定是墨相儒所为,她记得,关于水国有一段记载。水国的墨氏,靠一曲《杀破狼》指挥水国昔日的禁卫军,厮杀战场。当日国破,也是借着禁卫军,才得以保全自身,带着皇子潜逃。听这曲子的气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水国禁卫军?
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水国禁卫军居然还残留着旧部,难怪当日月国皇帝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水国旧部的下落。看墨相儒的样子,并不像想告知这件事的人,怕是方才殷枫释遇到了危险,墨相儒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岩壁上传来一阵阵闷哼声,极像敌人被放倒制服的声音,面前的箭雨也慢慢平息下来,叶紫弦小心躲避着不再密集的箭雨,往外跑去。
到得外面,就见走道口四处横七竖八地躺着伤员,叶紫弦心下一惊:“你们怎么样?还好吗?”
伤员只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叶紫弦往前一步,找别人帮忙。
萧逸澜和莫亦缺此刻都站在船头,叶紫弦一路小跑过去,感受到箭雨完全消失,听到头上的厮杀声,下意识抬起头,就见一个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在岩壁上与花国的士兵相斗。武器间的碰撞声不断响起,多半是黑衣人获胜,看得出其武艺之高超。
萧逸澜双眼正被黑衣人吸引,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蒙面禁卫军,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叶紫弦知道,萧逸澜作为君王的猜忌心又开始作祟了。
待敌军被掠杀殆尽,琴声也戛然而止,黑衣人有序撤退。萧逸澜这才往后看去,见叶紫弦就站在自己身后,激动得无以言表,一把抱住叶紫弦。
“你没事,方才吓死我了,想去寻你,却没办法突出重围。”萧逸澜把叶紫弦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逸澜,我快窒息了。”叶紫弦躲在萧逸澜怀里抱怨道。
萧逸澜一听,吓得立马放开叶紫弦:“没事吧?”
叶紫弦只不停按着嗓子,咳嗽不止:“你……还……真是……要我……命。”
直到叶紫弦逐渐恢复,咳嗽声停止,萧逸澜才开口:“紫弦,这琴声是船上传来的,我要去调查一番,感激那人的救命之恩。如今伤亡惨重,几乎过半,你先去军医间帮忙治疗一下吧。”
叶紫弦知道萧逸澜嘴上说想感激,实则想将禁卫军占为已用,毕竟他们中了圈套,的确伤亡过重,索性直说:“萧逸澜,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萧逸澜看向叶紫弦的眼神,又多了分猜忌,叶紫弦被看得不舒服,索性瞥过脸:“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叶紫弦径直往墨相儒房间走去。“咚咚咚——”三声,很快门被打开,却是青歌。
“进来吧。”青歌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看来被吓得不轻。
一旁的殷枫释乖乖地坐在床底,还没出来,见叶紫弦来,忙跑向叶紫弦抱住,叶紫弦也回抱住殷枫释。
墨相儒则一脸淡然地抱着琴,坐在床边。站在叶紫弦的位置看过去,看不清墨相儒的表情。
“墨公子,是你吗?”
“是。”墨相儒放下琴,向叶紫弦走来,“方才情况万分危急,我若是再不出手,只怕整个船都完了。敌人分明是故意放石头阻挠船队的前进速度,再乘着众人搬石头之际,直接放射箭雨,实为狡猾。”
“多谢墨公子出手相救,皇上……我是说监军,想见你一面。”叶紫弦缓缓说出口。
“我明白,原本我也不愿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可是,事已至此,却不得不说了,烦请莫姑娘带路吧。”墨相儒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坦然的样子。
“枫释,你乖乖待在青歌姐姐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叶紫弦说着,轻轻拉开殷枫释的手,交给青歌。殷枫释许是受了惊吓,今日分外安静。
叶紫弦带着萧逸澜往船头走去,一路上,未受伤的士兵已经扶着伤员在往军医间走,叶紫弦加快步子,只等着办完事,赶紧去军医间。
“是你?”萧逸澜见到墨相儒,一脸惊讶,“你是青歌的夫婿吧?”
“草民墨相儒,见过监军大人。回大人,正是。”墨相儒拱手作揖道。
“人我已经带到了,你们聊,我去医治伤员了。”叶紫弦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转身离去。叶紫弦很清楚,墨相儒最多供出自己,断不会牵连到旁人,所以很是放心。至于墨相儒会不会甘愿帮萧逸澜打仗,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还未到军医间,一阵因疼痛而发出的*声,便让叶紫弦心里泛起酸涩。王太医已经忙得昏头转向了,叶紫弦忙跑过去,和王太医一起开始工作。
看着箭镞扎进每一道伤口,鲜血浸染了所有人的衣服,叶紫弦止住自己的眼泪。这些孩子,多半才20出头,有的甚至还未及第,就要告别家人,走上战场。
叶紫弦按住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他的伤口不止一处,恐怕会非常疼痛。
“你的伤口有些严重,待会儿拔箭头的时候务必忍住,否则伤口会感染的。”叶紫弦心疼地看了一眼男孩,这孩子,应该不超过20的吧,“你今年多大了?”
“17”男孩因疼痛,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
果然,叶紫弦猜得不错,眼前人就比她大了一岁而已。叶紫弦麻利地将毛巾塞进男孩口中,快速拔去两个箭头。
“嗯哼——”男孩仍是忍不住发出闷哼声,叶紫弦明白,这样的疼痛实在不该是这个年纪的人能承受的。
明知再次来军队,会遇到这样的境况,叶紫弦仍觉得自己未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看着鲜血将自己的衣服染成红色,面前原本干净的清水皆已变成红色,叶紫弦没由来地一阵抽痛感。
伤员仍然不停往里送,叶紫弦很快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完全沉浸在救治当中。鲜血沾满了双手,眼前一片凄惨的境况。
夜幕很快降临,萧逸澜不知何时出现在叶紫弦身边。直到萧逸澜伸手递给叶紫弦一块毛巾,叶紫弦才抬起头,发现他的存在。
“你怎么来了?”只一秒,叶紫弦继续低头忙碌。
“你都忙了一天了,还不吃饭,身体受得了吗?”萧逸澜叹了口气。
“战场情况怎么样了?我怎么感觉船一直没动。”叶紫弦问道。
“有了早上的情况,我打算先派人去暗中调查一下前方,以防更大的埋伏出现。船先停下,方便你们医治伤员,待一切准备妥当,再行进军。”
“原来是这样,我还没忙完,你先去用膳吧,回头饿了我自己吃就是了。”叶紫弦正在帮一个伤员包扎伤口。
“我等你,你好了到我房里来。”萧逸澜坚持,复提步离去。
叶紫弦感觉到萧逸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再多想,只加快速度,忙完眼前的事情。
直到子时,所有伤员才全部处理妥当,真正伤亡的人并不多,多是被击中双腿和肩头的人,叶紫弦暗自庆幸。
“莫姑娘,辛苦了,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老夫便好。”王太医走过来,对叶紫弦道。
“没关系,我留下来帮你收拾好吧,让那些医童先去休息好了,他们看上去才一般大。”
“莫姑娘真是心善,他们的确年纪尚小,都是宫里平常跟着我们学习的孩子。既然如此,老夫便先让他们走好了。”王太医说着,慢悠悠往一边走去。
伤员大多在战友的搀扶下去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三个伤得比较严重的,需要留在军医间观察。叶紫弦小心把他们的床铺靠在一起,然后将先前被箭雨射穿的药罐拾掇起来。只顾着救人,一直忘了收拾因为动乱造成的损失。
叶紫弦拿起笔,记下被箭雨毁掉的药材,准备夜间再来重新制备。王太医也一脸心疼地看着满屋狼藉,摇了摇头:“哎,战乱多害人啊!”
叶紫弦见王太医这副样子,怕是随萧逸澜经历过不少事情:“王太医,您在军营多少年了?”
“时间挺长了,大抵从先皇登基起,我便随军了。不过如今老了,不大中用了,怕是这次战事结束,我便要告老怀乡了,日后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可惜御医多为女子,否则以莫姑娘的才华,倒是可以入宫任职,绝不比太医署的人逊色。”王太医对叶紫弦似乎赞赏有加。
“王太医说笑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帮表哥些忙罢了。来日若有机会,我想自己在民间开家医馆。”叶紫弦说的是实话,平民百姓的生活,一直是她的向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