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太后刚和萧睿寒一起用完早膳,便有一小宫女自殿外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太后一大早见此情景,心里一阵不畅。
“回太后,不好了,弦音殿出事了。”小宫女慌忙开口。
“你说什么?!”太后听闻,直接站了起来,“皇后出什么事了?快说!”
“皇后娘娘她,今早醒来忽然觉得身体不适,刚着王太医瞧了,竟发现小产了!”
“快扶我去弦音殿看看。”太后一阵心慌意乱,抬脚便往外奔去。
“怎么了?”到得内殿,太后便见叶紫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
见太后来,叶紫弦挣扎着便要起身:“参见……”
“快,好孩子,被拘礼了,快躺下。”太后心疼地看着叶紫弦,抚上叶紫弦的脸,“看你这模样憔悴的。”
“太后,对不起,未能保住皇家血脉,是儿臣的错。”叶紫弦小声道,眼角泛起一丝泪光。
“哎——”太后叹了口气,忙转过头去问一旁的王太医,“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怎的说没了就没了呢?”
“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体制本就虚弱,再加上先前火灾等事情,不免雪上加霜。”王太医一早被叶紫弦叮嘱,按照她说的做。王太医是聪明人,自是明白皇后和皇上本一心,自己的把柄在皇上那里,皇后的意思,自不会违拗。
“什么情况?不是先前不准任何人打扰,便说要安心养胎吗?这一个月过去了,怎的反而把孩子给养没了呢?王太医,可是你的安胎药出了问题?!”太后的声音本就不怒自威,现下加上心中的怒意,越发令人骇然。
“太后息怒。”王太医吓得慌忙跪下,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微臣所言非虚,皇后娘娘的体质,本就急需调理,此时有孕,多有风险哪!”
“你……”太后仍要继续责备,却被叶紫弦一把拦住。
“母后,都怪儿臣福薄,实在怨不得他人。王太医这一个月一直尽心尽力,实在是儿臣的身子,都是儿臣……”叶紫弦说到最后,直接拿起帕子擦眼泪,嗓子眼儿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太后见了,顾不得再怪罪太医,忙柔声安慰叶紫弦:“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索性你和逸澜都还年轻,以后再努力便是了。”
叶紫弦却仍是摇摇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太后见了,叹了口气,转身对流云道:“你是皇后的贴身婢女吧?通知皇上了没有?”
“母后,千万别,最近逸澜忙于政务,已多日未好好休息了,如今此等噩耗,怎能告知于他?”
“你傻啊,孩子,你以为能瞒得了几时?”太后的脸上写满惋惜,毕竟这是萧逸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雪国的第一个孩子。众所周知,萧逸澜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好容易爱上了叶紫弦,叶紫弦终于得以怀有身孕,她自是满怀期待,谁知最后竟落得一场空。太后心里不无伤感,可见到眼前的叶紫弦泪流满面,只得收起情绪,安慰她要紧。
太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昔日为宜妃,不知经历过多少辛酸,劝人的功夫,以及自我修复的功夫还是有的,忙细细劝慰叶紫弦。
转眼大半天过去了,叶紫弦才收住哭声:“母后,近日后宫的事只怕还要劳烦母后了,儿臣不孝,尽给母后添麻烦了。还有,儿臣心情郁郁,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两位妹妹那里,暂且先不拜访了,望母后代为表达诚意。”
“自然,你只管好好调养身子,别的事都别管了,你安心休息,我不扰你了。”太后说着,起身又看了叶紫弦一眼,方叹口气转身离去。
叶紫弦一大早闹这么一出,无非是想玩失踪多日,好有个借口随萧逸澜一起出征,又避免了后宫众人来打搅她,这样流云便可尽情假扮自己了。
太后一走,叶紫弦一改方才的娇弱模样,正色看向王太医:“王太医,有劳了。”
“皇后娘娘说哪里的话,皇上早有吩咐,让微臣唯娘娘命是从。又命微臣专给娘娘治病,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娘娘这事还要尽早通知皇上才是。”
“此事不劳王太医费心了,本宫自有分寸。”叶紫弦淡淡道。
“微臣告退。”王太医转身离去,到得殿外,摇了摇头,皇上和皇后每次吩咐他的事情,总是秘密,王太医不免担忧,不知哪一天,自己会被灭口了。
“小姐,此计甚妙。”待人都走了,偌大的弦音殿立马恢复了宁静,流云对着叶紫弦道。
“恩,不过只怕现在太后已经往养心殿去了,等着吧,再过一会儿,皇上便要到了。”
果不其然,叶紫弦话音刚落没多久,殿外便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萧逸澜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映入叶紫弦眼帘。
“你在做什么?”萧逸澜刚行至叶紫弦床边,便问道。
“奴婢告退。”流云识趣地把空间留给面前的二人。虽不知道为什么,自小姐这次回来后,皇上和小姐的感情仿佛大不如前,再不见皇上来陪小姐吃饭,也不见皇上留宿,只时常听闻他们的争执声。但流云在心底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所以仍极力撮合他们。
“我……”叶紫弦见萧逸澜一副急赶的样子,额头因匆忙冒出细细的汗珠,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紫弦,这次出征,我不希望你去。”谁知萧逸澜再开口,却已明了自己的用意,叶紫弦蓦地吃了一惊。从前那种不用她说,萧逸澜便能知晓一切的感觉重新回来,让她原本痛到麻木的心,隐隐死灰复燃。
“你忘记了吗?上次那么危险,差一点你就……”萧逸澜不敢再说下去,叶清远举着刀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紫弦,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管你心里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承认之前是我狠狠伤害了你,才导致今日的悲剧发生。所以,我更要守护好你,不再让你有任何置身危险之中的机会。”萧逸澜见叶紫弦一直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自己,只得继续企图说服她。
“萧逸澜,我之前出事,和你没关系,并不是你害了我们的孩子啊!都这么久了,你何必自责呢?而且,我也确实有事情瞒着你,我会一直瞒下去的,但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相信,我是为了你好。萧逸澜,你以为,把我幽禁在这深宫之中,就是在保护我了吗?之前哪次出事,不是在弦音殿?只有让我在你身边,你才能时刻看到我,才能安心啊,不是吗?”叶紫弦反问萧逸澜一句,试图说服萧逸澜。
萧逸澜当真被叶紫弦说得愣住了,叶紫弦的每句话,都说出了他的心声。的确,再没有比自己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刀剑无眼,在战场上,我恐怕不能时刻注意到你。”萧逸澜虽也想时刻看到叶紫弦,但仍是觉得战场危险,尤其想起他们在天滋楼遇刺那晚。
“萧逸澜,眼下我们都没能查出来,自入宫以后,到底是谁要害我。那么我身边的危险,便永远无法消除。但目前可知的是,敌在暗我在明,根本避无可避的,与其如此,不若坦荡面对,终有一日,对方会现出本来面目。至少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可以一同面对。”叶紫弦一口气说完所有话,恳切地看着萧逸澜。
萧逸澜深深看着叶紫弦半晌,又低下头不知在沉思什么,终是点点头:“好,如此,你便继续用莫玄月的身份,待在军中做军医吧。”
“多谢,萧逸澜。”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能回来。”萧逸澜看着叶紫弦,“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既然你演戏至此,便要做足全套,不要再外出了,免得落得有心人眼里,母后一贯聪明。”
“恩,我在弦音殿好好待着,你准备启程那日,记得着人来接我走。”
“好,一言为定,晚些时候,若我有空,再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萧逸澜叮嘱完最后一句,才转身离去。
“萧逸澜!”叶紫弦却忽然叫住萧逸澜,赤着脚便从床上走下来,“你也是,还有,记得把胡茬剃了,没有胡茬的你更帅气。”
“哈哈——”萧逸澜还未反应过来,叶紫弦便大笑着回到了床上。
萧逸澜看着叶紫弦鲜有的淘气样,心里泛起一阵甜蜜,朝着叶紫弦笑了笑,迈步离去。
而躺在床上的叶紫弦,只因为成功说服了萧逸澜,即将再次亲临战场,为雪国的将士们,宓影的成员们,无辜受难的百姓们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并亲眼见证萧逸澜如何收复花国,一统江山而感到高兴。
无吟,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你的心愿,很快便可以实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