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两天,华宇集团最后以低于北泰集团七个点的利润拿到了九曲河景观长廊工程。招投标结束后,朱永武气得在办公室直拍桌子。
“你说,问究竟出在哪?”朱永武向站在他面前的参加竞标副董事长何成耀咆哮。
“谁知道顾泽成那老小子临时退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华宇集团临时修改了标书,以至于得逞。”何成耀一脸的垂头丧气。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找理由,顾泽成那块的事,我们不是提前没有预料到,规划评审会结束后,我就提醒过你,要做一做顾泽成的工作,结果怎么样,让华宇捷足先登了。”
“顾泽成那的工作我也没少做了,软硬兼施,不料那家伙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怎么让华宇放了盐?”朱永武一听,更来气了,质问何成耀。
“我,我也不知道华宇用了什么办法。”何成耀唯唯喏喏地道:“可能,顾泽成在华宇那有短处吧。”
“长长短短的,商场里,谁在谁手里没个长拉短欠,富祥园小区,他资金周围不开,我们不是借给他三千万元吗?”
“朱董事长,您提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嗯?”朱永武立了立眼睛。
“那次的借款,我们是帮了他一些忙,但背地里,我听到他对我们借款的利息存有疑义,到处宣扬我们宰了他一刀。”何成耀思考了一下道。
“胡说八道,这个行业的借贷就是这样,我们只不过在行业里的利息上加了几个点而已,如果没有我们,料想他的企业早已经倒闭了。”
“是,是,董事长。”何成耀被朱永武一顿训斥,小心奕奕地说:“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吗?”
“哪来机会,你不是想不到,我们现在面对的对手已经不是顾泽成,而是华宇,实力如此接近,怎么能逼她们就范?”
“那,那就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把全部的力量用在青峦山治理上了。”何成耀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朱永武听罢,知道再责怪他已经没有意义,道:“前有车,后有辙,如果继续这种招投标办法,鹿死谁手,太难预料啊。”
何成耀气道:“这个陈沛林,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不知道清北市的水有多深。”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朱董事长,我们可不能任由他这么搞下去,否则,接下来的项目,竞争会更激烈,对我们相当的不利。”
“谈何容易,现在国家大环境如此,只能越来越紧。”朱永武长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何成耀何尝不知道目前的反腐形势。
“算了,你去吧,让我想想。”朱永武冲他摆了摆手。
何成耀走出去后,朱永武倚在沙发椅上,望着天花板呆呆出神。
自从去年以来,他感觉到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以前在官场上称兄道弟的人,现在遇到他,说话越来越谨慎。即使是一般的小公务员,对他也少了些仰慕的神态,办起事来拉官腔,讲大道理:朱董事长这个恐怕不行,那个不符合规定。
他当然清楚,他们所惧怕的是什么。
在他的潜意识里,不能就此甘心,如果长此下去,北泰集团的日子太不好混了。想到此,他一跃从沙发椅上弹起,叫了辆车,直奔市委。
市委书记肖承前刚从基层慰问回来,这几天,忙的够呛。春节前,是他们这些做领导的最忙碌的时候,慰问困难群众、企业职工、一线工作人员,还要到各单位强调安全生产,大会小会开个不停,不能说面面俱到,全市重点企业、重点安全隐患,都要亲自走个遍。
还有两三天就要过春节,稍稍有了些间隙,喘口气。他准备明天召开市委常委会议,强调一下春节期间的值班安保工作,与常委们讨论一下节后工作安排。因为过了春节,任务依然还很重,理论中心组学习会上班后就要召开,最重要的是,元宵节过后,要召开两会,选举人大、政府、政协领导班子,而市政府工作报告,则在明天的常委会议上要审议。
当他拿起市政府工作报告讨论搞准备看时,北泰集团董事长朱永武敲门走了进来。
朱永武是肖承前的熟客,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秘书通报的。
“肖书记,都快过年了,还这么忙呢?”朱永武看到肖承前的工作报告,笑着道。
肖承前发现是朱永武,很是意外,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他首先想到了朱永武想要干什么,道:“朱董事长,来,快坐,快坐。”
朱永武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道:“肖书记这么忙,也没时间置办春节喽。”
“一个春节有什么置办的,你我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现在不同以往了,都是现吃现买,很方便的。”肖承前也笑道。
朱永武说:“我那还珍藏两酒好酒,等找个时间,我叫人送到贵俯,请肖书记品尝。”
肖承前一听,赶紧摆了摆手:“别,永武,这个可不行,现在这种形势,你是叫我犯错误呢。”
“就两瓶酒,还谈得上犯什么错误。”
“那也不行,现在八项规定要求很严很严,我们可不能踩了这条红线。”
朱永武也没勉强,道:“那好吧,等找个时间,我请肖书记喝两盅。”
肖承前知道朱永武此来必有事,便问:“朱董事长此来不会没事吧。”
朱永武道:“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给肖书记拜个早年,您这阵子只顾给我们这些企业慰问了,我们也应该想着肖书记啊。”
“谢谢。”肖承前道。
朱永武知道肖承前办公室人客多,再不谈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便没有再兜圈子,道:“九曲河景观长廊项目已经定了来了。”
肖承前道:“这个我了解过,不过,朱董事长不要灰心,这个项目不成,将来还有更大的项目等着你们这些全市的优秀企业。”
“我只是觉得陈市长不按常理出牌,我才疏忽大意。”朱永武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陈市长新来乍道,想要干一番事业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肖承前安慰他。
“听说,青峦山治理他也要采取这种模式?”朱永武试探着问。
“以何种模式招投标,那是政府的事,我们市委主要是抓宏观的,具体操作,由政府去执行。”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市里的企业们反响很大。”朱永武说话很讲究。
肖承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政府层面的事,我不好参与,新领导上任,总要有一翻新的景象。”
朱永武见肖承前封住了自己的嘴,便道:“他现在只是个代市长,就不怕引起众怒?”
肖承前听到此,心中一惊,赶紧道:“永武,切不可有此想法,陈市长到清北市任市长,这是省委的决定。”
“我知道你们的程序,市长是由省委提名,但也得经你们市委向人大推荐啊。”
“你还真高看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肖承前无柰地笑了笑。
“当然了,省委的意见你们市委必须服从,但还有人大啊,人大代表呢。”朱永武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
“朱董事长,切不可胡来,你知道这样的后果会有多严重。”肖承前听罢,极其严肃地对朱永武道。
说到此,朱永武表现得很坦然,道:“即使不能阻挡他当市长,我也要惊他一身冷汗。”
肖承前看到朱永武的表情,更加急了:“这样,对你将来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一介商人,有什么好坏的,谁当市长,我照样做我的商人。”
肖承前怕把矛盾激化,便软解道:“陈市长比我有魄力,他到任后,肯定会对清北市有大的动作,将来,政府与你们这些企业还要紧密合作呢。”
“合作与否,那要看他给不给我面子。”朱永武气道。
“这样,你的事,我找机会再与陈市长沟通一下,譬如说将来你们与外地企业竞争,还是要照顾本地企业的嘛。”肖承前继续安慰他。
“如果是肖书记,那没的说。”朱永武似乎仍然不肯罢休。
肖承前又继续劝解了他几句,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朱永武借机告辞。
送走朱永武,肖承前陷入了沉思,朱永武的来意,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此番并不仅仅是对陈沛林颇有微词,从另一方面讲,也是对自己在进行旁敲侧击,那些话,他听得出来。
朱永武是市人大代表,而且手眼通天,如果他真的在两会上做些手脚,不能小觑。退一步说,陈沛林如果真的当选不上市长,他这个市委书记是有责任的,他该怎么向省委交待。
他思索再三,想给陈沛林打个电话,后来又放弃了。朱永武就是能耐再大,如果不是哪个副市长想当市长,且没有人大侧应,不至于翻天。
或许,让朱永武闹一闹,也给陈沛林敲个警钟,让他明白,在清北市是要按规矩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