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如雪的确遇到了灾难性的债务危机。
去年北京东方公司不再投资后，她为了缓解资金压力，支付工程材料款以及工人工资，想方设法，分别从两家银行贷了将近亿元，到今年五月份，已经到期，面临着偿还贷款。
而东方公司在清北市注册公司后，催促她把已经投入的三千万元撤出。同时声明，如果近期拿不到钱，将要诉诸于法律。
这些情况，是李末在回到北京后，急匆匆地见到兰如雪，知道的消息。
兰如雪与春节时相比，人明显瘦了一圈儿。双目无神，虽然在李末面前表现不出情绪有多低落，但李末明显地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
“还有什么办法吗？”听完她的叙说，李末探询地问。
“能有什么办法，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兰如雪坐在沙发上，抱着胸，望着落地窗发呆。
“哪条路？”李末问。
“把企业卖掉吧。”兰如雪叹了口气。
“卖掉企业？”李末吃了一惊，“这怎么可以，中凌公司，可是你辛辛苦苦一手经营起来的，这么卖掉，太可惜了。”
“能有什么办法？市内各大银行都清楚我们企业的情况，不肯再贷，而其它企业，又不肯融资。”兰如雪默默地说。
“银行的钱，确实是个问题，而东方公司的，我倒是能再试一试。”李末还是想到了夏青青。
“不必了，东方公司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没有办法挽回。”兰如雪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
“什么事？”李末盯问。
“很简单，他们之所以出尔反尔，这么做，主要目的还是想兼并我的企业。”兰如雪终于道出实情。
“原来会是这样？”李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怪不得，在北京的时候夏青青说的那么绝对。
兰如雪幽幽地说：“其实，当初东方公司与中凌公司合作，签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谋，只怪我自己急于融资，没有详细地看清合同，才有了后来的霸王条款。”
李末问：“在律师层面，找一找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兰如雪摇了摇头：“没，没有，他们做的很绝，如果不细究，根本看不出来，我已经找过很多律师咨询过。”
“即使卖掉企业，也不能卖给东方公司。”李末怒怒地道。此时，他对东方公司和夏青青充满了憎恨。
兰如雪叹道：“目前，全市只有两家企业有实力能够接手中凌。”
“华宇和北泰？”李末不约而同地道。
“嗯。”兰如雪点点头，又说：“北泰集团找过我，可我不想卖给他们。”
“对，不能卖给他们。”李末附和着。
“可是华宇集团，又没有这个意图。”兰如雪又叹了口气。
“你与沈若冰谈过？”李末问。
“谈过了。”兰如雪说：“自从那次与她们合作竞争清北二中建设项目时，我发觉沈若冰这个人很不错，值得交流。想从她那找一个缺口，可是，她对中凌公司似乎不感兴趣。”
“为什么？”李末又问。
“大概也是涉及到资金的压力吧，九曲河和会展中心两个项目没有落地，她的资金链也有些吃紧。”兰如雪道：“而且，清北市城区总体规划即将落地，她的流动资金应该会倾向于此。”
李末听罢，点了点头。上次在争取沈若冰投标清北二中时，她曾经提到过。
“不卖真的不行么，我注册的那家企业倒是有些钱，只是压在了项目里，如果能坚持三四个月，项目竣工后，应该有个几百万左右吧。”李末说。
“那些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兰如雪感激地瞧了瞧他。
“你这样，先不要急于出手，容我再想想办法。”李末仍不甘心。
“能有什么办法。”兰如雪搓着手，重复地叹息。
其实，李末的办法，也只有沈若冰一条路可走。
他找了个时间，去了沈若冰的办公室。
当他说明来意后，沈若冰叱笑道：“上次你让我与兰如雪合作，是为清北二中，这次呢？”
李末道：“为了华宇集团。”
沈若冰说：“什么为了华宇集团，你是为了中凌公司，为了兰如雪吧。”
李末道：“您这么说也可以，但这是双赢的事情。”
沈若冰道：“别给我来这套儿，你说，你这么为兰如雪卖命，倒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啊。”李末脱口而出。
“好一个同学关系，三番五次的，超出同学的范畴了吧。”沈若冰斜着眼看着他。
“且不说什么关系，我是这么考虑的。”李末顿了顿，道：“中凌公司现在是遇到了困难，如果你们不出手相救，那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您想没想到，北泰集团正觊觎中凌呢。”
“北泰集团觊觎中凌有什么不好，本来，中凌就应该是北泰的。”沈若冰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什么意思，中凌怎么就应该是北泰的呢？”
“你别装糊涂，如果兰如雪不和朱玉水离婚，中凌不是北泰的，还是谁的。”沈若冰点他道。
“噢，你是说那事，那已经是过去时了。”李末道。
“所以，你就来游说我，阻止北泰集团收购中凌，想成就你的好事。”沈若冰盯着李末。
“什么意思？”李末也看着她。
“又什么意思，你这哑迷给我装的，太离谱了，北泰收购不了中凌，兰如雪就无法与朱玉水复合，你的计划就得逞了。”沈若冰冷冷地说。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末有些生气。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君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是所谓的君子？”沈若冰冷目相对。
李末发现，这次沈若冰的生气，与上次见到她时因调笑而生气截然不同。
她所说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是指兰如雪和冷宁宁。
李末当然也明白，沈若冰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从这一年中与她的嗑嗑碰碰，不难发现，她似乎对自己有那么点什么。只是，这层窗户纸，她不会轻易地去捅破。而李末，则更不能。
他知道，这层纸，如果捅破了，她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会多么的尴尬和丢人现眼。
最主要的是，他与兰如雪毕竟有着那么一层关系。
他不想把自己置于难于选择的三角关系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