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的那顿饭，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

席间，他看到东方建筑公司的方子业，对夏青青暧昧的态度，让他扎了心似的难受，虽然，那个方经理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从他们一言一行里，李末读到他们的关系绝非一般，特别是联想到那天他在北京马路上看到的情景，以及夏青青提出分手的绝决，她，绝对与那个人有着不可告人关系。

夏青青在酒桌上的表现还算是中规中矩，也许是碍于他的存在吧。

李末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要命的气氛，酒至中途，便找了个借口，与兰如雪告假，先行离开。

他必须走，这个电灯泡，对于他来说，实在太亮，亮得有些炫晕，有些刺眼，甚至刺痛到了他的心。

在他走的一瞬间，他看到夏青青的脸色很尴尬，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周一，李末没有去上班，把自己扔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腹内饥肠辘辘，才懒懒地起床，找了包泡面，准备将就一顿晚餐。

泡面还没泡好，李末的电话忽然想起来，一听到那个熟悉的铃声，心便不由得一颤。

这个铃声，他听了五六年，也享受了五六年，那是他和她的专属。

李末是在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接起来。

“你还好么？”夏青青在电话那边轻轻地问。

“嗯，啊……”直到此时，李末仍未做好准备，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夏青青，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已经快要把她忘记，一段感情随着她的绝决和时间的推移而即将消耗殆尽。没想到，这次的不期而遇，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割舍，那种心痛的滋味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还行吧。”李末吱唔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随后，他们之间有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在电话里，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李末打破沉寂，找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话题：“这次来清北，要住一段时间吗？”

“嗯，不过不长，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吧。”夏青青也极力平复着情绪。

“你和方经理什么时候回去？”李末问的时候，话中有话。

“方总已回北京，今天上午的飞机，只留下我一个人，有些业务还要与中凌公司接洽一下，完事后我再回去。”

“怎么，不做秘书了？”李末点了点头。他忽然有些奇怪，在兰如雪的公司，他听到方子业介绍她时，目前应该是东方建筑公司的市场部经理一类的。

“嗯。”夏青青轻轻地说：“现在开始做业务了。”

“这么说，你是作为公司的代表来清北吗？”不知为什么，李末听了她的话，心中似有些暗喜。

“算是吧，因为中凌公司的兰总也是女的，沟通起来方便些，所以公司便让我来负责这个项目。”

“呃，恭喜你，终于走上了正轨。”李末道。

“正轨不正轨的，算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接下来，两个人又没了话。沉默了十几钞钟，夏青青小心奕奕地问：“晚上有空么，吃个饭吧。”

这……，李末没有想到她会邀请他，这让他有些尴尬。不管她是秘书还是市场部经理，在李末的头脑中，那些挥之不去的东西，仍在缠绕着他。

“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夏青青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事，可以的。”李末猜得到，她在那边一定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应了她。

“我对清北市不熟，你找个地方，我买单。”夏青青道。

“什么买单不买单的，你过来就好。”李末立即说了一个饭店的名字。

“好的，我这就过去。”夏青青应了一声，听得出，她的声音里有欣喜的成份。

放下电话，李末一头栽倒在床上，脑子里如翻江倒海，乱个不停。从昨天到今天，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女人的出现，让他很疲惫。夏青青本已与他完全断绝了关系，但命运之中偏偏让他与她再次产生交集，剪不断，理还乱。

想了一会儿，李末开始洗漱，整整一天，已经邋遢不成样子。他刚刷完牙，忽然接到华宇集团沈若冰的电话。

无事不联系！真倒霉，李末预感到要发生些什么。

沈若冰让他去集团一趟，说是上海天地设计公司的人到了清北，会展中心项目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把把关。

李末借口自己有个应酬婉拒，但沈若冰坚持说，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儿，叫他务必打个照面。

没有办法，李末只好给夏青青发了一条短信，让她稍晚一些时候去饭店，自己则匆匆拿起外套，打车去了华宇集团。

进入沈若冰的办公室，果然，上海天地设计公司的人正在研究会展中心签约事宜。

仅仅一两天的时间，李末和本不想扯上关系的华宇、中凌两家企业都扯上关系，而且，两家企业邀请他是如此的相似。

庆幸的是，在华宇集团，李末的工作进展很顺利，并没有遇到他所无法忍受的尴尬事情。沈若冰和上海公司总经理详谈合作事宜，而他则与上海来的设计人员对设计图的细节问题进行交流。由于李末在此之前见过天地公司的设计文本，交流起来很顺畅。转眼，时间便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李末心中着急，巴不得沈若冰赶快结束。也许意识到时间已不早，沈若冰与公司负责人最后交流了几句，并向他们发出晚餐的邀请。

上海公司的负责人礼节性地客气几句，起身去了酒店。

待所有的人都走出沈若冰的办公室时，李末跟在她的身后，悄声地说：“沈董事长，我一会还有事，就不去陪客人了。”

“那可不行，在酒桌上，有些事情还需要交流一下呢。”沈若冰边带门，边看了他一眼。

不守承诺。李末心道，来之前她是答应过他的。李末此时开始想找借口，寻思怎么脱身，忽然接到了夏青青催促的电话。

李末如获至宝，嘴里不停地道，这就到，这就到。

放下电话，李末看到沈若冰正用一种琢磨不透的眼神看着他：“谁的电话？”

“一个同学。”李末脱口而道。

“不会是兰如雪吧。”沈若冰盯问一句。显然，她已经听出了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

“哪有的事。”李末赶紧说。

“蓝娆？”沈若冰的样子看起来很八卦。

“你想哪去了，我和蓝经理哪来的同学关系。”李末很奇怪，她居然会往这些方面想。他想编一个杨玉玉敷衍，觉得没必要，便慢吞吞地说：“清北市的同学很多，晚上想聚一聚，大家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

“既然这样，那就自便吧。”沈若冰无柰地瞧了瞧他，加速向前面的客人赶过去，临了叮嘱李末：“不要喝得太多，明天找你有事。”

“好嘞。”李末如释重负，从楼道的另侧一路小跑般地下了步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