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可可木然地走出法庭，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城市的化工厂越来越多，天空被附近的化工厂笼罩成灰蒙蒙的一片，刘可可记不得有多长时间看不到有瓦蓝瓦蓝的天了，或许蓝天经常有，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罢了。

刘可可看着灰蒙蒙的天，觉得很压抑；她正想长叹，突然记起蒋雯说的，最不喜欢哎声叹气的人，人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尽量豁达、乐观，就算有一天走进了死胡同，也要想办法凿个洞爬出去，而不是对天长叹，然后撞墙而亡。

想到这里，刘可可把那声呼之欲出的叹息声，生生咽了回去。

路，是依然要走的。她木然地走到大门口，有人与她擦肩而过，她浑然不觉，那人却是看到她后愣怔了片刻。

……

出大门左拐，她抬眼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陌生人——肖建磊骑着自行车逆风而行的背影。

肖建磊大体轮廓没变，只是凭空胖了一圈，还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这么多年，肖建磊和刘可可在一起，永远像个痨病鬼似的不长一点肉，想不到现在居然胖了。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充满了玩笑，心宽体才胖，难道肖建磊离开自己后，找到了传说中的好姻缘？难道每个男人其实都很优秀，只是自己是个祸水红颜？

刘可可怕肖建磊突然回头看到她，连忙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一个女人最想见到前夫的时候，是自己活得最扬眉吐气的时刻，最不想见到的时候，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刻。

而现在，刘可可最不想见到肖建磊。

当他见到肖建磊虽然目前看上去穷困潦倒只能骑自行车，但那份悠闲却是她比不了的，所以，尽管肖建磊基本上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顶级烂男人，但如今却比她活的惬意，这一发现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

回去后，刘可可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蒋雯，向蒋雯倾诉。

蒋雯说，这很正常啊，别说是前夫，就算是前男友，大家也会有这样的一种心理，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反之亦然。

就像有一天，我看到前男友那张年纪轻轻便饱含沧桑的脸，突然就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生活很摧残你吗？”前男友愕然，没说话灰溜溜地走了。

“可肖建磊分明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过的滋润啊。人都胖了。”

“你怎么知道？你只看到背影，又没看到他的正面，胖？说不定是浮肿呢！”蒋雯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打击旧情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你过得比他好，我相信，刘可可，你一定会比他过得好。”

刘可可这才感到有些豁然开朗。

……

滨城，一座气派的大厦上“RY集团”的标识十分醒目。集团总部的一间豪华办公室里，程毅冰正在向对面一个面貌冷峻的中年人汇报。

“董事长，根据近期考察云城市场情况，我认为在云城选址建分公司一事是可行的。这是我拟定的方案，董事长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中年人说：“方案我已经大概看过了，就按照你说的，不过时间上要尽快提前，现在国际油价走高，市场需求很大，筹建分公司的事，精干人员随你抽调，总之分公司要尽快运作起来。”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中年人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脸色严峻起来，对话筒说“这事要尽快调查清楚，不能影响公司业务。”

他放下电话，对程毅冰说，“正好有一件事，和你刚才说的地方有关，公司下属的化工厂厂长打电话来，反映最近企业的原料供应出了点问题，原油供应无法到位，直接影响到生产……”

程毅冰连忙说：“我马上派人去了解一下。”

中年人点点头，接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程毅冰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是个年轻人，刚从学校毕业，正打算给他找点事做。你还是忙你的，这事就交给他吧！”

……

这是张亚时隔14年后，第一次踏上这片故土。

他觉得陌生，他觉得熟悉；他觉得亲切，他觉得遥远；他觉得痛苦，他觉得欣喜；他觉得仿若昨天，他觉得恍如隔世。

一切都了无痕迹，一切都还原成了原来的样子。

这是张亚拒绝的地方，这是张亚想来的地方。

张亚给他的警察同学打电话，约在了今天见面。

“好久不见。”会客室里，方警官给了张亚一个大大的熊抱。

张亚笑着回应道：“好久不见，方大警官真是英俊了不少啊。”

“英俊？这方面我哪能跟你想比，你这分明是嘲笑。”方警官哈哈大笑。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方警官知道张亚此番来，绝不是仅仅和他叙一叙同学旧情。

“最近，生意难做，这里的原油运不到公司，公司面临停产，公司派我过来调查一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方警官追问。

张亚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这个警察说。据我了解，以前石油原料运出去的时候，都会给当地的某些势力交一些保护费，也不算太多，所以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保护费忽然大涨，而且经常是刚给这帮人交了，又跑出另一帮人来要，饲候完阎王饲候小鬼，运输司机实在应付不了这各路神仙，纷纷叫苦连天，有的放弃了跑这条运输线，有的干脆辞职不干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保护费方面一下子乱了呢？”

“保护费？本地可是石油重地，石化工业发达，是谁这么大能量，能控制到原油外运？”方警官貌似也吃了一惊。

“据那些司机说，以前秩序还不错的时候，那些人都是替一个叫风哥的人做事，说是这条路是风哥的地盘，不知道这个风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风哥？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方警官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说“你等一下，”他伸手拨通了电话，简单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挂掉了。

方警官放下电话，对张亚说：“这个风哥，如果我们掌握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冷莫风的，现在正因为一桩案子，被警方羁押着呢。我估计，准是这小子被抓进去之后，群龙无首，别的人乘机盯上了他的地盘，看来，黑社会也有黑社会的秩序啊！”

“可是，现在是乱而无序啊。你能不能和我透露一下，这个叫冷莫风的究竟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张亚问道。

“还没定性，估计还要关一段时间吧，我说，你不会是想营救他吧？”方警官开了个玩笑。

“在警察面前营救黑社会，我这不是耗子给猫当伴娘——找死吗？”张亚也笑了，“再说了素不相识，说什么营救？我只是担心，如果他出不来，各路黑势力蜂拥而上，我们公司的生意怕是要黄了。对了，像这种事，我们报警管用吗？”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警力有限，哪有工夫去管这些事？”方警官撇撇嘴，凑近张亚，推心置腹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