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与律师这个职业有关，沈默是个很少说废话的人，也极少对人对事直接评论，能忍不住说上这么一句，说明已忍无可忍。

刘可可苦笑：“命不好，让我摊上了。”

沈默摇摇头，没再说话。

有了沈默的帮助，刘可可至少可以暂时丢下冷莫风的案子，交由沈默权全代理，自己稍微轻松一下了。

就在开庭前三天，刘可可接到沈默的电话，说有空的话最好见个面，有些与案情有关的情况，需要当面交流一下。

刘可可想了一下，说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权当对你最近一段时间帮忙的感谢。

沈默说不用，很快就要开庭了，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忙；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出来找个离单位不远的地方，我一会儿就到。

……

刘可可在一家快餐店里等到了沈默。

沈默告诉刘可可，最近为了案子的事又去了看守所几次，冷莫风还向我询问你的消息，并托我转告你，让你照顾好自己，他没事……

刘可可听了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沈默接着说：“有关案子的情况，冷莫风已经向我讲述过了，但是根据我的判断，他并没有对我说实话。”

刘可可吃惊地说，“为什么，他隐瞒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

沈默轻轻翻着眼前的菜单，说：“我问他，警察为什么抓他进来？他说警方怀疑他是这件斗殴案件的幕后指使，但他又说自己和严家苟并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过结。”

我就问他，那为什么刀疤脸和白眼男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们不都是你的手下吗？

冷莫风辩解说，那是他们自己去的，他事先并不知道。自己也是有事才找他们，平时都各干各的；我又问他，那么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他说反正我当时不在现场，我可以找人证明。

于是我说，照你这么说，你是清白无辜的，是警察抓错人了？

我看得出来，其实冷莫风并不怎么相信我，可又不得不依靠我来为他辩护，以洗清自己的罪名。于是他一方面口口声声说自己与案件无关，但另一方面又暗示我，即使警方知道了参与斗殴的是他的人，也无法证明就是他冷莫风指使人干的。”

“为什么？”刘可可有些不明白。

沈默耐心解释道：“因为当时在现场的人中，真正和冷莫风有关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刀疤，现在已经死了；另一个是白眼，对于白眼，冷莫风一再拍着胸脯表示，他对白眼有恩，白眼很讲义气，也很听他的话，因此绝对不会出卖他。”

沈默扳着手指说：“那么现在就剩下了两个问题：第一，冷莫风和严家苟究竟有没有什么过结？第二，冷莫风当时究竟在不在现场？”

沈默喝了一口饮料，接着说：“我先说第二点，我查看了警方的现场取证，就我掌握的情况，警方还没有发现冷莫风在场的证据，不过当时冷莫风究竟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证明？最后一点，严家苟在笔录中也承认自己并不认识冷莫风，那么到底两人之间有没有过结，如果有，是什么过结？

我想，如果说在这个城市还有谁了解冷莫风，那么你应该算是一个。毕竟你曾经和他在一起有一段时间。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这件案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冷莫风真的就像他说的，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吗？”

刘可可忽然想起冷莫风被警察带走前，最后一次见她时说过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严家苟和冷莫风能有什么过结？估计严家苟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路瘟神。对严加苟来说，这完全是天降瘟神，整个过程自己感觉非常莫明其妙。怎么就会突然有人出来找事，他在单位正混的不顺，可完全没得罪外面的人啊。

不过，这一找事，倒是把严加苟长期以来无法渲泻的“怒”给激发出来了。当时他挥刀相向，完全把自己置身度外了，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天，向来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他，凭生第一次做出了亡命的状态！

可怜的严主任当时活的实在是太憋屈了，不错，他严加苟就是个小人，货真价实的小人，可在单位混了这么多年，他自我感觉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

哼，单位就是个大杂烩，可最可怕的不是针锋相对，而是道貌岸然！而后面这一条，凭心而论，严加苟一点都不沾边，当然，他的智商也完全达不到这个水平。

他莫明其妙地被人告了黑状，莫明其妙地再也捞不着威风八面。从天堂到地狱，果然是一眨眼之间。

对于冷莫风，他也不过是听王梅花说过三两次，说此人是混黑社会的，和办公室的刘可可热恋。他觉得凭刘可可这等姿色，没有人和她恋爱才算怪呢！自始至终，冷莫风也不过去办公室接过刘可可两次，他都没有碰见过。也就是说，他和这个冷莫风连个照面都没打过。

那天警察提审他时突然问他认识不认识此人？他很诚恳地摇头说：“不认识。”

“有过矛盾吗？”

“没有。”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会有矛盾呢？问的真奇怪！

……

冷莫风自己当然是知道其中原因的，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那么这世界上最清楚的，就是刘可可了。

如果刘可可不说，谁又能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因她而起的呢？而冷莫风如果不在现场，最容易证明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是自己有必要为冷莫风证明清白吗？

刘可可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如果这两点都是否定的答案，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冷莫风与这起案件无关？”

沈默摇摇头，“这只是我的推断。经过调查，我认为警方拘捕冷莫风理由并不充分。警方之所以抓冷莫风，是因为有人反映冷莫风是案发地带的老大，同时他之前就有案底，为了防止他畏罪潜逃才抓的人。

我为冷莫风准备的辩护意见，无非也是针对这三点，一是冷莫风与严家苟素无瓜葛，不存在犯罪动机；二是冷莫风与闹事者无关，不存在指使的问题；三是当时冷莫风不在现场，不存在操纵斗殴的嫌疑；如果这三点都成立，警方的指控就属于证据不足，这件案子就有翻盘的希望。”

“那么，如果冷莫风被证明与案子有关呢？”

“那么这起案件就不是简单的聚众斗殴致人死亡，而是涉黑案件。严家苟会因此减轻处罚，而冷莫风则至少会入狱十年左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