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可可想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骂街撒泼,把肖建磊骂个狗血喷头,以泄心头之愤。
可是,她不是泼妇,也充当不了泼妇。
听到结果后的她,唯有一声叹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务多了不怕还”?
“亏了,亏了这么多,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我把他生下来就得为你还债是不是?”她喃喃道。人生气到最高点时,是不是物极必反,反而会平静下来?
“可可,你别害怕,总有一天,我会赚到钱的,到时候,咱有了钱,就住到金壁辉煌的别墅里,开着跑车带着你和孩子到处兜风……”没想到,肖建磊也是个想像力极丰富的人。
可可的平静第一次让肖建磊感到了隐隐的害怕。
“每次你都会说等赚到了钱,可是钱呢?我们不但身无分文,而且负债累累了,肖建磊,你如果没有做大事的本事,可不可以先踏踏实实地做点小事呢?”刘可可语气平缓到有气无力。
“做那些小事,总是给别人打工,能有什么出息,你不要总是看扁我好不好?”肖建磊有些生气,仿佛他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人,刘可可拦住了他的脚步似的。
刘可可拨开肖建磊的手,倚着床头坐了起来:“我没有看扁你,可是肖建磊,你凭良心想一想,别说做大事,就是小事你又做成功了几件?拿最小的事来说,我让你从冰箱里拿块肉出来化一化,你把冰箱抽屉给掰掉了一块,我让你帮忙炒个菜,你把炒勺的把手直接摔了下来。
我不敢随便要求你做什么,你总说自己是大男人,有自尊,惹不起,好吧,那我放手让你干大事去吧。你承包了林场,不整天看好了,而是和狐朋狗友天天在林子的看守屋里喝酒猜拳,林场着了火,你到现在都闹不清,那天到底是你哪位哥们随手扔掉了还没燃尽的烟?你借口说是天灾,我也帮你瞒着家人,顺着你的话说,保留你的自尊,把明明是人为的祸患说成天意。
你说,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可是钱呢?你丝毫不去做市场调查,盲目地东拼西凑了那么多的钱,去承包塑料大棚,雇上人工撒上油菜,可你知道现在油菜的价格行情吗?才两毛!成灾了!就算没遇上暴风雨,你也是赔钱。
你不让我管,不让我问,说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嘴,结果,大棚蹋了,你来找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我能预感到将来的日子,就是我挺着个大肚子,分分钱攒着,帮你还债,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娘俩一起帮你还。肖建磊,我够了,想想以后,我害怕,肖建磊,男人应该是主心骨,我怎么觉得我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呢?”
刘可可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肖建磊听完这番话后,却跟神经质似的,一下子表现的气极败坏:“我就知道,你嫁给我的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将来我一定会发达给你看,你等着瞧吧……”
刘可可痛哭失声,她光脚跑下床来,指着肖建磊的鼻子,说道:“没错,我嫁给你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后悔,一直后悔到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不闻不问。”
她趿上拖鞋,从客厅的包里翻出医院证明拿给肖建磊看,却没有看到半分惊喜。
她嘴唇哆嗦道:“你快要当爸爸了,到底作何感想啊?”
肖建磊无耻地回答道:“你想要就留下,我还没有当爸的准备。”
刘可可从嘴唇哆嗦迅速变成了浑身颤抖:“混蛋,你说什么?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和别人鬼混得来的野种,好,肖建磊,算你狠,走,现在雪停了,我们这就去医院,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以为肖建磊会不顾一切地拦着她,劝她消消气,哪想到肖建磊倒是痛快,说,走,我陪你去。
……
雪停了,附近的人已出来打扫出了几条小路。肖建磊骑上摩托车载着刘可可来到医院门口,毫不留恋地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要,就留下;不要,进去打掉。”
然后,在她的泪流不止伤心欲绝中,把她丢在寒冷的风里扬长而去。
刘可可在医院门口徘徊良久,却终究没有狠下心,去扼杀掉腹中的小生命。之后,便是十月怀胎的日子,她挺着大肚子,住在潮湿的出租屋里,下班后做饭洗衣,洗碗拖地,肖建磊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好像她肚里的孩子与自己没有关系。
出租屋没有水,她常常拎着一个桶到半里路之外的水管处提水,她累,很累,但是这个时候,孩子总是在肚子里动一下,就像要和妈妈来一个互动游戏,这个小小的举动给她带来莫大的安慰。
刘可可一直坚持到临产的那一天,直到宫缩到无法忍受时,才叫着肖建磊一起去了医院。好在肖建红是这里的资深护士,火速为她办理好了一切住院必备的东西。
巨痛之后,迎来的是惊喜,一个男孩的降临,让刘可可喜极而泣,这个世上,终于有了一个与自己骨肉相连的人。
她把孩子生下来,以为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哪里想到迎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有了孩子后,肖建磊索性辞去工作,赖在家里,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虽然有过当厨师的经历,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哪怕是在她坐月子期间。
好在肖建红是个利落人,期间对刘可可多有照顾,才不至于让她落下一身的月子病。
失去了一份经济来源,家庭的重担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每天,刘可可早出晚归地去工作,无论多早多晚,都做好饭菜伺候他和孩子。
那些债主,刘可可打发到头痛,肖建磊欠下的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完,父母和姐姐的倒不急,他们也像是铁定了心不要似的,从来没提过只字半句。期间,妹妹刘西西考上了大学,刘可可又顺理成章地出了一份学费。
日子压迫的她透不过气来,她的幸福看上去永远遥遥无期。
肖建磊完全成了一个无赖,恬不知耻地向她伸手要钱,稍有不满,还会对她大加挖苦讽刺,说什么她当年如果不是遇到自己,说不定掉进了什么火坑里,如今生活好了,就想在他面前显摆了是不是?要点钱都不给,难道自己不是她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