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拍下地皮的马梦琪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表达歉意,她简单和张亚说了几句就匆匆告辞了。
张亚一个人从拍卖会场出来,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扑在床上倒头便睡。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这几天的辛苦是显而易见的,他累了,很累,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张亚自问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虽然自己的童年不全是阳光灿烂,但他始终以阳光对人。待人接物上,他往往乐于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采取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加上优越的家庭条件和俊朗的相貌,让他在大学时代赢得了许多朋友。
但当他走出学校大门,发现这一切都变了。
初出茅庐的张亚, 堂堂RY集团总裁的公子,空有一腔热血,却处处碰壁。遇到一个刘可可总是躲着他就不说了,先是在云城被程毅冰借故排挤,后来满腔热情地投入房地产业,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是自娱自乐,马梦琪根本不需要他,或者干脆说,压根就用不着他。
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母亲去世早给他留下的阴影,无论在什么环境里,他鲜少与人正面冲突;比如程毅冰借故排挤他的时候,以他的身份,完全有理由拍案而起当面怒斥,但他考虑到以大局为重,忍了;又如今天的拍卖会上,马梦琪可以说是耍了他一把,就算他不能当场扳回来,对她恶语相向、出一口恶气总可以吧,但一看到马梦琪的眼泪,他就心软了。
而这些,正是父亲瞧不上的。父亲希望他能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披荆斩棘杀伐果断,迅速在商场上显山露水,拥有一席之地。但事实却是,他左冲右突,不能说不尽心不努力,但总是达不到父亲的预期。
爸爸,你会怨我吗?张亚睡去的时候,心里迷迷糊糊地想。
客厅里,张亚的父亲站在窗前,双手环抱胸前。此时的他,眉宇之间没有了集团董事长的运筹帷幄,只剩下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操心。
知子莫若父,张亚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这孩子的个性更像他的妈妈,没有太多心机,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当他第一眼见到马梦琪的时候,就像大观园里的贾母看中宝钗一样,有魄力有心计的马梦琪便成了董事长心中的第一儿媳人选。至于那个什么刘可可,除了拖累,能对张亚有什么帮助?简直是乱弹琴!
更巧的是,马老板对张亚的印象也很好,话里话外流露出希望能与RY集团董事长结为儿女亲家,如果能有这样的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所以,两位长辈才放手让张亚和马梦琪合作,一起去拍卖会,其实拍卖的结果还在其次,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合作,给这两个年轻人更多接触和了解的机会。
哪里想到马梦琪求胜心切,完全没按套路出牌,临门一脚把张亚踢到了一边,同时也把两位长辈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
……
等到张亚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倦意已去,他觉得舒服了好多,于是走出卧室,正巧碰到保姆来喊他:“董事长让你下来一块儿吃饭。”
张亚睡眼惺松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装出一幅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移步到了楼下的餐厅。
“坐下,快吃点东西,这几天累了吧。”父亲招呼道。
“哦,还好。”张亚依言落座。
“这海参粳米粥凉了就不好喝了,先把它喝了。”张父给他指了指面前的一碗粥,此时好像完全把张亚当成了一个小孩子。
张亚内心有些忐忑,想起小时候,他偶尔考试没考好,以为父亲会像隔壁开店的家长一样把他暴打一顿;结果,父亲总是先让他好好吃饭,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人生是一场马拉松,偶尔慢一点没关系,只要尽力了就好。
张亚扒拉了几口后就放慢了筷子,纵然满心失落,但他还是想听一听父亲怎样去评论今天发生的事。
但父亲却一直没说话,这种沉默却让张亚有些不自在起来,半天才嗫嚅道:“爸,今天的事,您都知道了?”
“对这个结果,还能承受吧?”父亲不置可否,却反问道。
“还行,就是心里有点堵。”张亚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父闻言笑了:“历练嘛,总要经受一些痛苦波折,才会慢慢寻到门路啊。”
“可是我,确实没有父亲您的那种胆识。”张亚说。
“认输了?要是这么快就认输,那世间的竞争还有什么意义?商场如战场,充满明争暗斗,心慈手软可不行。今天的事,不能怪马梦琪,换作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意气用事,毕竟难成大事;只有懂得取舍,才能把握形势啊。”父亲一提到马梦琪,不由得就带上了赞许的口气。
“爸,您不生气?”张亚还以为站在父亲的角度,儿子被人一脚踹开,应该暴跳如雷才是。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早说过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兵不厌诈哟。”父亲的口气和蔼可亲,确实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那我们和江北公司合作的事?”张亚不禁要问。
“这个,是他们失言在先,我们当然要坐等他们登门道歉。”父亲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果他们不来呢?”
“一定会来的,并且会以最快的速度来的。”父亲言语十分肯定。
……
果然,不一会儿门铃响起,保姆通报,果然是马老板带着女儿马梦琪上门了。
张亚一见是马梦琪父女,恨不能立马在客厅里消失。
父亲却起身热情打招呼,同时示意张亚:“还不赶紧给马叔叔和梦琪倒茶。”
张亚有点发懵,父亲这像是坐等人家登门道歉的样子吗?怎么显的好像比平时还亲密呢。
出于礼貌,张亚赶紧起身招呼,抬眼不禁意间看到马梦琪虽然化了淡妆,却掩饰不住眼睛的红肿,心下不解,心想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呢?难道马梦琪真的为了拍卖会的事内疚到如此地步?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要不就是为了演一出苦肉计,为了凸显道歉的诚意,那也用不着把眼睛哭到好像烂桃子吧?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与那个说出“连争都不争的放弃,却是我从来都不屑于做的”的马梦琪差别也太大了吧?难道女人都有两面性,一方面逞强,另一方面示弱?那刘可可呢?
想到刘可可,张亚的心里不禁一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