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吕嘉祯预测的那样,吕氏在经过两天的等待之后,正式下达了跟光辉公司的合作命令,并且对外公布,以间谍罪、谋杀罪等多项罪名,对吕勐进行公审。
在吕嘉祯的疏通下,吕涛顺利成为了公审大会的监督官,全程处理吕勐公审的相关事宜。
吕氏,晚稻城贫民区,几台豪华轿车不合时宜的出现,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食品加工厂门前,几台警车随之跟进,封锁了街道两侧。
食品厂的大门敞开后,几名身形干练的中年迈步上前,挺直胸膛站在了车边。
为首的中年看见吕涛下车,挺直胸膛道:“吕副帅,风塘监狱第二监区长刘蒙向您报到,因为我单位比较特殊,请恕我不能在此对您敬礼!”
“免了。”
吕涛摆了摆手:“犯人在什么地方?”
刘蒙侧身让开道路:“请您跟我来。”
吕涛走进院子,闻着空气中的异味,轻轻蹙起了眉头:“没想到,吕氏大名鼎鼎的风塘监狱,居然会设立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准确的说,我们这里只是风塘监狱的一个分监区。”刘蒙笑着解释道:“外界的人之所以说风塘监狱神秘,而且找不到它所在的区域,因为风塘监狱根本就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将监区分散在了各地,即便我是其中的监区长,也不知道其他的监区在什么地方。”
吕涛看着这里破败的环境,再一想到吕勐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心里痛如刀绞,脸上依然古井无波:“犯人的状态还好吗?”
“只能说还可以吧,风塘监狱毕竟是政治监狱,能够被关在这里的人,事发前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心里肯定都是有落差的。”
刘蒙并不知道吕涛和吕勐的关系,而且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也全都是用编号区分的,笑道:“不过44号这个人,跟我看见的其他犯人倒是不太一样。
以往被送来的犯人,要么意志消沉,哭天抢地,要么疯疯癫癫,神志不清,这个44号倒是安安静静,从来都不闹事。”
一行人说话间,走进了食品厂的办公楼,然后进入地下室的暗门,沿着台阶向地下走去。
吕勐闻着发霉的味道,感受着阴冷潮湿的空气,蹙眉道:“犯人被关押在地牢里面?”
“我们整个二监区都是地牢,秘密监狱嘛,自然不可能设置的明目张胆,这里的犯人们每个月会有一次机会去楼里面晒太阳,其余的时间都在这里关押,而外面食品厂的员工什么的,全都是监狱员工的伪装身份。”
刘蒙语气随意的回答着吕涛的问题:“被关在这里的犯人,虽然以前都是手握权力的大员,不过如今都只是阶下囚,一群财阀的蛀虫而已,有个地方住着就不错了。”
吕涛听见这话,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很快站在了一条长廊边上,这个长廊两侧全都是写着编号的铁门,顺着门上的探视孔向里面望去,每个门后面都是一条黑漆漆的长廊,里面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来回巡视。
吕涛手掌颤抖的点燃了一支烟:“这里面的犯人,都是单独关押的?”
“对,监狱有规定,犯人被送往监区之后,任何人不得跟他们产生工作之外的交流,违者会遭受重罚,所以您别看我在这里工作了五六年的时间,但我实际上没有跟任何犯人哪怕聊过一句家常。”
刘蒙停在写着44号的门前,取下了腰间的钥匙串:“我们这里的最快记录,曾经只用五天就逼疯了一名要塞的管理者,这些人以前出入都是前呼后拥的,哪怕盛饭都不需要自己,但来到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每天还得端屎倒尿,落差太大了。”
“你留在外面吧,我进去跟犯人单独聊聊。”
吕涛越听越不是滋味,将刘蒙等人留在外面,一个人进入走廊,同时摆手示意里面的士兵们离开。
吕涛本以为风塘监狱作为政治监狱,环境会比寻常的监狱好一些,没想到财阀为了让这些政治犯忏悔,给他们提供的条件竟是如此恶劣。
走廊尽头的牢房里,地上铺着稻草,墙角的位置有一个单人的木板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此时,吕勐正背对着栅栏门,借着昏暗的白炽灯光看着手中的一份报纸。
或许是因为灯光太暗的缘故,吕勐的脸颊凑得离报纸很近,腰板也不再挺直,而是变得有些驼背,丝毫不见行伍出身的模样。
吕涛隔着栅栏门,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两行热泪从脸上滚落。
如果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家族,吕勐绝对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即便他是家族的弃子,是家族的牺牲品,也不该被如此践踏。
为了将自己推到今天这个位置,吕勐已经牺牲掉了自己的一切,而吕涛作为他的亲哥哥,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居然还要来这里宣布他的死讯。
“哗啦!”
几分钟后,吕勐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继续阅读起来。
吕涛被翻动报纸的声音拉回思绪,擦去眼角的泪水,嗓音沙哑的开口:“小四儿!”
吕勐听见这个称呼,在原地坐了半天,这才转回身来,盯着吕涛看了好一会,这才不确定的问道:“二哥?”
吕涛看着吕勐的模样,鼻子发酸,嗓子发堵,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势要振兴吕氏,改变时代的男人,邋遢的像个乞丐,卷曲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胡子也长了很长。
吕勐从地上起身,走到了栏杆面前,对吕涛露出了一个微笑:“二哥,还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吕涛强压下心里的一切情绪,想挤出一个笑容,却终是徒劳:“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咱们是兄弟,谈何亏欠一说,况且这里是风塘监狱,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吕勐看出吕涛的情绪不太自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踏进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事,我谁都不怪,你更不欠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