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国公府，也就是大将军何志忠的府邸，一份情报同样出现在案头。

“混账，为了区区一说书女子，葬送了秦佑大好局面。”何志忠怒拍桌子，对着军师顾国行就骂何永华。

顾国行本是寒门子弟，家道中落，无奈早年只能以抄书为生，后来得何志忠赏识，征其为参军，后又送其去太学院读书，天资聪慧，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何志忠的消息要比李景得到的详细不少，因为其中有何志平送来前因后果，以及将事情起因，解决方式写与信中。

“将军还是息怒，伤身不值当，我看这何志平所说方法也不错，虽然免不了最后要付出代价，却也会少上许多。”顾国行放下手中信纸，笑道。

“话虽如此，但是宫里那位，还有世家这时候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就是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了。”何志忠一口喝完杯中茶，胸口剧烈起伏道。

“很好猜，宫里那位肯定选择刑法，我国以法治国，郭尚书虽然摇摆不定，但如果依法而做，应该是不会拒绝，只要秦佑何倒，那戚军威才能顺利募兵。

至于世家，皆是以张家为首，大概是稳坐钓鱼台，无论将军与宫中那位斗得如何，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到时候只要参上两本，以此事为借口，罢黜林天之秦佑刺史之位平息民愤，换上他们的人，顺势掌控秦佑。”顾国行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是如此那不只有我受损失?”何志忠道。

“其实我也有一策，不过可能将军不愿。”顾国行笑道。

“先说吧，局面总不可能比现在还烂。”何志忠端着茶杯气呼呼的说道。

“将军不妨力保林天之。”顾国行道。

何志忠一愣，眉头紧皱，说道：“什么意思。”

“这林天之本就态度模糊，摇摆不定，如果他被罢黜，不论换谁都轮不到我们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力保，一时结交与他，第二也遏制了世家方面的谋划。”顾国行道。

“结不结交这都无所谓，那秦佑本就不是我的地盘，不过如果真按照你说的，那戚军威的征兵不就没人能阻止的了了?”这才是何志忠关注的重点。

“其实将军也该有所发现，这段时间内不论是陛下还是世家隐隐都有削减将军实力的意思，那将军不若反其道而行，祝陛下一手，你看届时陛下实力有所精进，那群世家还痛不痛?对将军来说也可以少了一份束缚。”顾国行解释道。

“原来如此，先生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既然如此，秦佑我就丢出去，本就不在我手，丢了也没损失，若是引得他们争抢，倒也是一招亡羊补牢之策，不过先生是否有办法，那何永华犯下如此大错，我不想插手此事，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如果我毫无作为，就怕手下人也会心寒。”何志忠叹了口气说道。

“将军不需为此事伤神，想要解决也是简单，一封信足矣。”顾国行笑道。

“哦?如此甚好，什么信，顾先生就别卖这官司了。”何志忠连忙道。

“何氏众族皆因将军而兴，若无将军，天下定当再无何氏，这事我想何氏众人必然清楚。”顾国行道。

“不错，何氏因我而兴，却无中流砥柱之力，以我现在的表现，一旦身倒，天下断无何氏生存之地，结果怕是株连九族吧。”何志忠从座位上站起，踱步到门前，轻声道。

而此时一朵雪花开始飘落。

“那何志平便是因果断而入将军眼，只要将军取信严明其中利弊，何志忠必然知道如何做，届时你将他迁之南岭，许他县令之职，也算是让他安享晚年了，至于他能不能老来得子，便不是我们操心的

了。”顾国行站在何志忠身后说道。

“何永华毕竟是我侄子，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何志忠叹了口气说道。

“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事的本质早已脱离死的是什么人，凶手是谁，没人关心这个，他们所有人关心的就是这事能不能牵扯到何家或者将军您的身上。

你这宗族兄弟行这下策，仅凭信中搅浑二字，我便可以断出，此次杀戮必然不少，搞不好何志平都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候必然风雨满城，届时刑部必然公正审理，需要给大众一个交代，到那时对将军您声望的是有很大的影响，若是将军想要将何永华救下，便是将一把柄送于人家，将军三思啊。”顾国行道。

“我明白了，让人将与此事有关所有人员资料调查清楚送与我。”何志忠一辈子杀伐果断，只是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远亲，还当不得犹豫二字。

祁连城，已过两日。

“按照你所说的条件，我府中所有下人与护卫都已经盘问过了，并没有人认识小四。”中午，戚军威坐在饭桌前对楚仲飞说道。

这两日悬壶堂接连被砸，而且也不知道何家还会再出什么动作，楚仲飞吃住都在戚府。

“说假应该不可能，毕竟已经是那个时候，说谎有何意义?”楚仲飞说道。

“那线索到这便要断了，按照林刺史给的时间，如果明日中午没有结果，无论如何都要审问宋一定罪，何家一直都在背后施压，翻盘都翻不了，不甘啊！”戚军威叹了口气说道。

“届时，师兄你会怎样?还在这募兵吗?”楚仲飞问道。

“不可能的，那时候应该是被调往京都，做个城门校尉就算不错了，成王败寇就是这样，你也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以后你不一定踏足官场，况且还有一天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吃，这青菜很甜，我老喜欢了。”戚军威说着将碟中青菜夹了一筷子放入楚仲飞碗里。

“够了够了，太多了，这三年我爹不在，你武道别落下了。”楚仲飞看着碗中满满的青菜，不想再继续那沉重的话题，于是说道。

“元宗上阶了，还差一步便是元灵，虽然我将不少心思都花在军务之上，但是武道并没有丢失，这点你不用担心。”戚军威笑道。

“那就好，《九歌剑》要不我教你吧，听我师父说，这剑法在当世也是顶级。”楚仲飞道。

戚军威一愣，随后摇摇头道：“既然师父没有教我便有没有教我的理由，况且我是用枪的，学剑法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这剑法是我娘教我的，我爹也不会，你要是想学我教你。”楚仲飞道。

“仲飞，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武技心法涉及到传承，轻易不得外授，尤其这剑法是师娘的更是如此，没有她的允许我也不敢学。”戚军威摇了摇头笑道。

“那好吧，说起我娘也快三年没有去看她了，这件事结束，我回去一趟，把她和我哥坟头的杂草除一除。”楚仲飞也未坚持，说道。

“如果得到空，我和你一起，如果来不及，年前我自己去一趟，师娘面前总归是要祭拜祭拜。”戚军威说道。

“恩，师兄，这青菜是在哪买的，很甜很好吃，回去我买些带给师父尝尝。”楚仲飞将碗中菜吃完说道。

“是吧，我也是吃了以后觉得特别好吃，菜都是一个老农自家种的，比别人更用心，所以我府上的菜都是他来提供，味道确实好。”戚军威声音越说越慢，说完与楚仲飞对视一眼。

“换句话说这老农也能随意进出你府。”楚仲飞低声问道。

“让戚叔过来。”戚军威大声对外喊道，戚叔便是戚和，

从京城戚家调来的，作为戚军威的管家。

“少爷你找我?”戚和感到饭厅后问道。

“我让你问人的时候那卖菜的老大爷你是否问了?”戚军威直接问道。

“你是说田老汉?当时我也只询问了府里的人，并没有想到还有外人，所以并没有问其他人。”戚和摇了摇头道。

“果然是这样，你亲自带队，去将他请过来。”戚军威说道。

“是。”戚和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等下，戚管家，你将这玉佩同样带去给他看，同时说一句小四已经遇害了。”楚仲飞突然叫住戚和，从怀中拿出当初小四给的玉佩，说道。

“是。”

“希望这次能有一些有用的线索。”戚军威叹了口气道。

城西一处小院子。

田老汉正躺在床上睡午觉，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家里没有多少余粮，所以他用睡觉的方式减少身体的消耗，这样可以吃的少些。

“田老汉，田老汉在家吗?”戚和站在院外问道，手一挥，跟随的家将将院子包围，手按朴刀，眼神死死盯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来了来了，官爷，这是发生了什么?将小老儿的院子包围作甚?”田老汉身着粗布麻衣站在门口，腿有点瘸，哪见过这种阵仗，要不是认识戚和怕是都要跪了下来。

“你先门打开，我奉我家大人命令，有些事情想请你去一趟。”戚和说道。

“好的好的，官人进来就好，老朽这就关门和你去见都尉大人，也不知道小老二有什么事能劳烦戚老爷惦记。”田老汉关门说道。

“不急，我家大人让你去前先见一样东西。”戚和说着便将从楚仲飞手中拿到的玉佩递给田老汉看。

田老汉双手颤抖的接过玉佩，愣愣的看着，有些出神，良久一声叹息，说道：“这都是命啊！官爷稍等，我拿样东西，想必官爷也是为这样东西而来。”

田老汉说着重新进屋，很快，手上抱着一个用麻布包着的包裹出来。

“走吧官人，既然你们能拿着玉佩找过来，就说明小四已经死了，总归要让何家付出代价的。”

“田老汉，这事大人会给你做主的，不过这包裹还是给我吧，这一路还有着一段距离，想必不会安生的。”戚和伸手说道。

“要得要得，不见到何家认罪伏法，老朽就是死也不安心。”田老汉将包裹递给戚和说道。

“回府，圆阵，将田老汉保护其中，一路警惕潜行，出发。”戚和大喝一声，三十多名家将将田老汉团团围住，向戚府而去。

这段路程不近，将近四里地，一路上不少人见到这群侍卫的架势远远避开。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敌袭！”只听戚和一声大喊，一名护卫一刀斩断射向田老汉的利箭。

这三十名家将并非戚军威在秦佑募兵所得，而是戚家军中真正百战老兵，更是元初境武者。

只见数十名黑衣人从巷子之中冲出，手持利器杀向戚家军。

“袭扰军阵者，杀无赦。”戚和脸色森然，手举战刀道。

“杀！！！”三十人齐声大喊，只留下六人保护田老汉，其余二十四人三三组阵，直接杀了出去。

双方交战激烈，平头百姓四散逃跑，戚和坐镇中央，只见大刀一挥，数支利箭缠绕刀上，戚和猛然一挥，利箭直接倒飞出去，直刺刺客胸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战斗便已经结束，刺客全军覆没，戚家军只有三人轻伤。

“留下十人打扫现场，其余人继续护送前行。”戚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