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座茶馆的柴房里，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人躺在地上，额头青紫，一把匕首插在胸口，鲜血流满地，已经没了生机。

“老郑头，睡醒了没有，怎么回事，昨天回来就一直不出门，连饭都不吃，下午无论如何你都要上台说书了，掌柜已经有意见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

啊～

天空开始下着蒙蒙细雨，灰沉沉的。

茶馆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人身着蓑衣，都带斗笠，脑袋低垂，快速行走。

“有人看到吗？”突然一道身影从巷口走出，拦住蓑衣人的前路，低声说道。

“谁？原来是宋老大，你怎么来了。”蓑衣之人正是林虎，林虎本能的攻击宋一，却被宋一一把抓住拳头，这才看清楚来人。

“少爷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宋一上前一步，脸色平静的说道，说完还看了眼林虎身后，防止有人跟踪。

“完成了，没人发现我，那老头自个在茶楼柴房休息，被我杀了，时间太赶，来往的人太多，尸体来不及处理，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差不多被发现了。”林虎也没在意，说道。

“恩，只要你没被发现就好，也不过就是卷宗上多了一卷悬案，少爷让我给你带句话。”宋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少爷有什么吩咐？”林虎连忙问道。

宋一从身上摘下包裹丢给林虎，说道：“下面有人来报，早上来府门前闹事的人与都尉府有关系，少爷怕事情闹大，让你这段时间避避风头，休息一段时间，给你准备了五百两，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等风头结束你再回来。”

“五百两？好，替我谢谢少爷，等下我就出城...”林虎闻言脸上笑容完全抑制不住，连忙打开包裹检查，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出城可不够。”宋一淡淡的道。

“什么意...额...”林虎一脸茫然的抬头，一把匕首瞬间出现宋一手中，借着包裹的遮挡，一把捅进林虎身体之中。

“你这次办事不利，让何府很是被动，少爷很不高兴，所以下去请罪吧，这钱就当是买你命了。”宋一说完，匕首直接拔出。

哗啦啦～

白花花的银子散落一地，林虎捂着伤口无力的靠在墙上，拼命想往外爬。

“你不用在做挣扎了，匕首上我涂了毒药，你必死无疑。”宋一不急不缓的走着，脸上露出冷笑。

“你们不得好死，我在地府等着你们。”林虎不过爬了两步便已经坚持不住了，惨死。

就在这时，一脸拉货马车出现在巷口，马车上堆满了货物，将巷口堵上，两个马夫一般的人物抬着一个大箱子迅速走进巷子。

“地上的五百两是你们的了，你们知道怎么做。”宋一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说道。

为首大腹便便之人乃是道上之人，人称胖蚯蚓，做的就是尸体处理的工作，上至衙门尸体处理，下至各府打死自己的奴仆，只要是尸体他都能处理，不问理由，只看银钱。

此时胖蚯蚓脸上流着谄媚的笑容，指挥手下葛老三将尸体装入箱中，说道：“懂得懂得，你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道上的规矩我还是懂的，我不管你背景，你别问我手段，出了巷口，你我从未见过，走。”

胖子拾起地上的银子，和手下抬着大箱子就像马车走去，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买卖了。

宋一眼见马车离去，从墙角拿出早就放好的斗笠，穿戴好转身离开，只留下满地血水任由雨水冲刷。

雨来的快，停的更快，路面都没怎么打湿便已经结束了。

戚军威带着楚仲飞走在大街，两人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同时闭口不谈何家之事。

“你的明渊喃？没带？”戚军威看着楚仲飞腰间挂剑，问道。

“这次也就是为了坐诊，明渊留在家中了。”楚仲飞解释道。

“没考虑过练双手剑吗？你现在虽然是两把剑却是替换之用，这两把剑都非凡品，这样有些浪费了，不如练习双手剑，关键时刻用处，或许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戚军威建议道。

“小时候我也练过左手剑，不过不是很顺手，与右手剑差距很大，所以这两年就没怎么练过了，回头回去我问问师父，看看我适不适合双手剑，如果能学会也会是一种手段。”楚仲飞点头算是接受了戚军威的建议。

“恩，这事也不能强求，双手剑对使用者要求很高，强求不得，这是我找到的一本双手剑剑谱，玄阶上品，你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练。”戚军威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本古籍丢给楚仲飞。

《子午剑谱》

“都尉大人，案发地到了。”就在这时带路的衙役回身说道。

楚仲飞与戚军威同时抬头看向案发现场，那是人山人海，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爷大妈手上捧着瓜子围绕着案发现场交头接耳。

“让让让让，都尉大人来了。”衙役一旁开路，一边喊道。

“这边现在谁负责？”戚军威挤进人群走到案发现场边上问道。

此时河岸边上躺着一具女尸，面容清秀，皮肤惨白，身体长时间泡水有些浮肿，一身青色粗麻长裙，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衣衫有些不整，胸口处的领子有着明显拉扯大痕迹，不知道是流水冲击造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是外露皮肤处没有明显的伤痕。

“是我，都尉大人，我是衙门中负责案件的捕头李兆。”就在这时，一名四十多岁左右的捕快从女子身边起身，过来说道。

“恩，你们县令将事情都交给我负责了，说说吧，现在查下来什么情况。”戚军威问道，楚仲飞上前两步仔细打量女尸。

“初步断定应该是自杀，因为...喂，哪里来的孩子，这里可不是...”李兆见楚仲飞自顾自的走向女尸甚至还上手检查，连忙伸手想要阻止。

“没事，这是我师弟，是个神医，祁连城里没两个能比他厉害的，今天他正好在，我让他来帮我看看，要是自杀就赶紧结案吧。”戚军威说道。

“神医？这小兄弟竟然是都尉大人的师弟，看样子也不大，没想到能得到都尉大人如此夸奖，必然医术惊为天人。”李兆闻言立马拍出一记马屁。

戚军威听后大笑，说道：“好了，你先把现场情况说说吧。”

“是，是这样的，之前一个阿婶在河边洗衣发现的，她往常一直是在这里洗衣的，今天也是如同往常一般在辰时左右过来洗衣，来了便发现这女子在岸边躺着，发现是具尸体立马就来衙门进行报案。”李兆说着还指着一旁依旧有些心惊的阿婶。

“有什么发现？仵作何在？”戚军威问道。

“稍后仵作会过来，初步发现这女子是溺水而亡的，看样子泡的时间应该不短，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头发和衣衫有些散乱，据我们推测可能是水中鱼造成的，毕竟都尉也知道，我们这淮扬河中鱼可不少，所以应该是自杀。”李兆说道。

“你们就是凭借这些发现断定的自杀?”戚军威皱眉问道。

“就...哦...还有一点，这女子手中攥着一截碎木块，在这，应该是水中挣扎时候顺手抓的，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证据吧。”李兆猛然想起，对身后一名捕快招了招手。

“那木块喃？”

戚军威从捕快手中接过碎木块放在手中仔细检查。

一指长，筷头般粗细，外面刷了一层朱红色油漆，漆色很正，两头破碎露

出里面本来的木色，显然不是天然的。

“你认为这玩意是顺手抓的？”戚军威嘲讽的笑了笑，拿着木块在李兆面前晃了晃。

“难道不是？”李兆有些迷糊道。

“没事，没想到祁连府衙的捕头就这水准，倒是让我大吃一惊。”戚军威笑了笑不再言语，走向楚仲飞。

“有什么发现?”戚军威问向楚仲飞。

楚仲飞拿起女子的手认真的观察一番之后，这才说道：“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仵作，但还是能看出的，这女子应该不是自杀。”

“怎么说?”戚军威来了兴趣，蹲在楚仲飞身旁。

“师兄你看这女子指甲缝，里面有异物，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什么东西的皮肉，这些需要仵作进行确认，显然生前有过一番争执，但能让一个女子起争执，到底会是什么事?”楚仲飞指着女子手指甲里未被河水冲洗掉的血肉说道。

“那这么说这女子的衣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那这衣领就不是这些衙役们推测的被什么鱼给拱坏的。”戚军威接过女子的手，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说道。

“绝对不是，师兄你看，这衣领外侧乃至内衣都有被撕扯的痕迹，不像是在河流中造成，更像是人的撕扯，而且你再看这女子脖颈至肩膀处，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去衣检查，但是你能看到这里隐隐有青紫色，显然生前受过撞击，而且仔细观察衣服，不少地方都有被什么东西割破的痕迹。”楚凡指着女子脖颈处说道，通过衣服能够看到女子脖颈附近有轻微青紫色。

“好，这点我会注意，稍后我会让仵作着重查一下到底是什么造成的伤痕。”戚军威放下女子手臂说道。

“其他的我这里就没什么发现了，毕竟有些检查现在不方便。”楚仲飞起身笑道。

“好，已经够多了，这些至少能够知道这事绝不是什么自杀，应该是另有隐情，而且那群蠢货还发现了一样东西，你看看，应该是从什么东西上拿的，暂时无从得知，不过这事应该是不简单了。”戚军威将从李兆那拿的木块递给楚仲飞。

楚仲飞仔细观察了一下木块，也没有多余发现变换给戚军威，只是心头一动，随后问道：“这淮阳河河上有没有什么名字带画的舫?”

“怎么?春心荡漾了?那里可不便宜，你要想去晚上我带你去见见。”戚军威笑道。

“师兄，你这样就不怕我爹回来找你麻烦?”楚仲飞满头黑线的说道。

“怕，不过涉及到师弟的终身幸福这点责怪我还是能承受的，况且有一位经验十足之人指导，你未来也不会事到临头出现尴尬不是！”戚军威笑道。

楚仲飞满头黑线的说道：“师兄我是认真的，昨晚来我药铺救命之人，那人抬到我药铺之时也是全身潮湿，好似水中爬出一般，而且我记得那人娘亲也好像说过淮阳河的什么画舫，就是去了那里才出现的生命危险，同样是水里，同样两人都死，同样有争斗，很像，我想过去看看，反正现在没线索，不妨看看二者有什么联系。”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像，不过你说什么画舫，那应该明画舫，祁连城有名的销金窟，一般人可没那么容易进入，这样吧，等会你到我府上先去休息，晚上跟我去看看，公私两不误。”戚军威拍着楚仲飞的肩膀笑道。

“师兄，别闹，这事还没出结果喃，我们只是去调查事情的，现在哪有空休息。”楚仲飞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说道。

“听我的，不用猜都知道昨晚你也一夜没睡，这一路上你打了多少哈欠，你别案件没查完自己先奔溃了，而且对方也不是一大早营业不是?。”戚军威提醒道。

“那好吧。”听戚军威这么一说，楚仲飞也是觉得一股疲惫突然涌现，点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