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都不需要依文出场呢！很顺利地解决了。不过小苜蓿的反应好无趣。”

快要黎明的时候，他们并排走在街道上。

克劳蒂亚刚刚把杜丽杨送回家。

她扇动翅膀，像精灵教母似的，将少女安置在床铺上，随后才离去。

“快到六月了，城市的凌晨好还是冷……”说着，克劳蒂亚往依文身上挤过去，在他的外套上蹭了蹭脸颊。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对于这个结果，是否满意？”他低下头，看着克劳蒂亚。

个子娇小的女人倚靠着他，打着哈欠。

“与我所想的差不多。”

“以后你就可以利用苏和央，得到许多所谓的‘好资源’了是这样吗？”

“这当然很重要，对于我这个经纪人而言。”

“听上去，还有别的‘重要’之处。”

“嗯。”克劳蒂亚点点头，“我现在不仅仅是你的经纪人了，对吧？”

依文望着她。

“我现在也要为卡捷琳娜负责。如果说她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可不好。”克劳恩认真地说，“因为如果她始终无法鼓起决心来，做不出成绩，我就不得不甩掉她了，不是吗？这就会有违我给自己设立的经纪人设定。”

“做经纪人，就要殚精竭虑把服务对象捧上最好的位置？”

“没错。是不允许失败的。”

恶魔天真无邪地任性作为，基本可以说总是无忧无虑。

街道上开始涌现忙碌的行人。

新的一天，又是宛如机械运作般忙碌而枯燥的日子。不过因为这天是周末的缘故，整座城市也笼罩某种慵懒的氤氲中，勉力地喘息与休息。

“随便走一走吗？”克劳蒂亚问他。

依文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继续漫步在街道上。

周围的行人大多匆忙赶往什么目的地，就算牵着小狗散步的人，似乎也不是无所事事。没有犄角、没有尾巴的恶魔打量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天使的目光则一视同仁。

这是一段悠闲而又仿佛永恒的时光，无数的岁月里，他们曾经这样走在许多不同的道路上，人来人往中只有他们亘古不变，而那些人类则如水波，流淌过去后当即便会发生变化，是短暂且善变的自然的一部分。

而这已经是人类公元的二十五世纪。

时间仿佛流动得很快。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点让我非常在意。”克劳蒂亚突然说。

依文望向她，因为克劳蒂亚略低头的缘故，只能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毛。

她现在似乎没有在开玩笑。

“我和你复述过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留下印象。在苜蓿的讲述里，提到了一个叫做‘龙虎邀’的地方，以及龙虎邀的主人，被称为‘a’和‘鹦鹉伯爵’的神秘面具人……”

“我还记得。”

“对，就是那个‘人’。我非常在意。”

某种念头将她契在了当下，将她锚回此处。

卡捷琳娜告别母亲，走上公寓楼楼梯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现出红色，日出是胭脂般的圆红的一丝。

她问母亲要不要到她的房间里坐一坐。母亲笑着摇摇头。

母亲目送她回到自己的家中。

当她打开了房门，走到窗边往楼下看的时候，母亲还冲着她微笑了一下。

母亲是真正会做、能做、可以做母亲的人。

无论是最低等的标记眷属，还是高等如苏西和卡捷琳娜这样的“继任者”，她都称为“孩子”，并以毫无芥蒂般的姿态拥抱他们，爱他们。

或许正因为她是一个完全的吸血鬼，她才能够做得到。

卡捷琳娜是无法成为一个“母亲”的。

她的家庭支离破碎，她的人生也是一团乱麻，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母亲”。如果把她的爱比喻成果实，它是青涩而干瘪的，与世界上的许多人一样，喂养自己都不足。她是人类社会中留下的残渣那一部分，而不是美好的那一部分。

母亲沿着街道消失了。

她坐在窗边望着即将升起的太阳，眼睛被刺痛，于是低下头去。

现在快到早上五点了。

在太阳猛烈到让她不得不拉上窗帘之前，她给夜月雯发去了一条短信，问他今天晚上愿不愿意与她一起去穆特河第三大桥看看新布置好的夜市。

当编辑成功并发出后，她拉上窗帘，感到心里十分轻松。

白昼已经到来了。

她已经可以陷入睡眠，开始休息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信息板发出消息提示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

三重隔光窗帘让房间里完全是一片黑暗，通讯器屏幕像星星一样闪烁着。

“才五点多……”

难道夜月雯已经醒来了吗？正常人类这时候大多还在睡觉吧？

不过话说回来，黑色面的人究竟做什么、作息如何，卡捷琳娜并不了解。

她伸长手臂够到通讯器。

看到屏幕上浮现的字：没问题，晚上七点在桥边见？如果我告诉霾的话，她恐怕会嫉妒死的（她很早以前就说过，很想和朋友一起去逛夜市。因为，现在好像只有sk市还以复古旅游业的名义在举办长期夜市了吧？这也是我喜欢这座城市的原因之一。）

真是温柔的人。

到底是生来如此温柔，还是对自己也怀抱着些许独特的情感？

苏青与苏彤是坐在苏和央的车子后座，回到家里的。

回到家里时已经快要中午。

走到门口时，就可以闻到番茄炖鱼的香味，这是珍雅妮拉最擅长的一道菜。

苏青推开门时，珍雅妮拉站在玄关内看着他们。

她与苏青苏彤其实也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她自从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后，就回到娘家去了。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不过还是尽量打扮得漂亮。

苏彤昨天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一切都会变好的，让她回到这个家来。

她并不理解苏彤的意思，但她从心里深处，的确渴望一切回归如初。

于是她听从苏彤的建议，回到这里，为他们准备午餐。

她没想到他们会一起回来。

苏青、苏彤，还有苏和央。

男人站在自己的两个孩子身后。

他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魂不守舍吗？还是说，遇到了什么事情？

“好香，是番茄的香味。可以吃午餐了吗？”苏彤笑着问，换好拖鞋走进厨房。苏彤也跟着她一起走进去。珍雅妮拉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苏青了。

少年与少女都有着细瘦苍白的身子，有时候看起来像精灵或者幽灵。

他们都在恍惚之间长成了成年人的模样。

少年甚至已经开始努力脱离此处。

可他今天却与他的妹妹一起，带着他们的父亲回到了这个家。

多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