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德由于脚有伤,更主要是心有伤,所以并没有被吴见胜列入复活赛的首发名单。
吴见胜摆出了4-2-3-1的牵制型阵式,90分钟内双方互交了白卷。加时赛阶段,吴见胜采取了更加消极的防守策略,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把球踢飞,拖到点球大战。
为了准备这个点球大战,吴见胜偷偷对章成进行了扑球训练。这个不到一米八个子的篮球队运动员,弹跳力惊人,原地起跳可以摸到篮框。训练他的方式仍然是大晚上搞听声辨位,经过不断训练,章成扑出12码点球的训练成绩接近45%,所以吴见胜在复活赛摆的局就是点球大战。
法学院以4:2的比分在点球大战中赢了理工学院,成功挤进了八强赛。而章成在复活赛也一举成名,在前五轮点球扑出了三个。
散场后,吴见胜走到球员休息区,一屁股坐下长板櫈上,立刻痛得跳了起来,掀起裤腿一看,原来结好的痂全蹦掉了,又露出了红红的血肉。王怡然见了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掉眼泪。
杨小帆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掏出一大瓶双氧水,喊了一句“忍住”就整瓶往吴见胜伤口上倒,红色的血肉马上冒起了白色的泡泡。
杨小帆有一点生气地说:“如果你们一直晋级,你这条大残腿一直这样打下去,早晚得感染、溃烂,然后锯掉。”
吴见胜打了个哈哈,说:“死不了,死不了,有你这个大法医在,最多留一个疤,多一枚青春的印记。”
“亏你想得出来!记得不要碰生水,今晚趴着睡,我去实验室了。”杨小帆收拾好东西,也没看王怡然一眼,直接出了球场,往逸夫科技楼走去了。
王怡然看着杨小帆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怎么就如此大方地走了?是胜券在握,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吗?
吴见胜抬头看王怡然时,王怡然在他眼里读到了迷糊和犹豫,而不再是以前的那种单纯和坚定。
王怡然:“我送你回宿舍吧。”
吴见胜:“好。”
吴见胜提着运动包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着,王怡然尴尬地跟在后面。他们没有再说话,但是他们明显感觉到这种沉默不再是不必言传的默契,而是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无奈。
王怡然怕他问她当初为什么要说分手,怕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下他一个月不见面、不联系,怕他知道真相。
吴见胜不敢问,怕她又再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一个月,也怕她问自己与杨小帆到底怎么回事。他的确不知道与杨小帆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主动过,可是也没有拒绝过,从来没有承认过,可是也没有否认过。
回到宿舍,王怡然用电热棒给吴见胜热了一桶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澡。她从来不去叫他好好养伤、不要踢球,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也许在他心中,足球排第一、女友才是排第二的。
王怡然说:“我要回去了。”
吴见胜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就这样,谁都等对方先开口,可是最终谁都没有开口。
比不开口更惨的,是陈杰德与谢曼可。谢曼可始终不肯见陈杰德,最后也学王怡然玩消失,只不过没有说分手。
陈杰德在宿舍醉了三天,又睡了三天之后,就去报名参加了校武术协会的跆拳道训练班。
吴见胜知道与女友失联的滋味,只好任由陈杰德发泄,只不过每次训练回来,都发现原来被打的还是陈杰德,让人怀疑那跆拳道训练班是不是失恋俱乐部。
鉴于陈杰德的表现,八强赛也没有安排他首发,而是继续沿用原来的消极防守打法,又一直拖到点球大战,成功挺进了四强。一时间,法学院足球队在校内臭名昭著,人见人弹,竟然与体育学院、医学院相提并论,被称为无赖战队。
与球队相比,吴见胜却没有那么幸运。他比赛时又摔了一跤,刚好伤在旧患上,由于踢完比赛才清洗和处理,伤口感染得比较严重,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住进了医院。
吴见胜烧得迷迷糊糊,看到坐在他旁边的人好像又是李佳佳。这一次,他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再好奇地去探索,而是问:“姐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李佳佳:“我不知道你是想我通知王怡然来呢还是杨小帆来,所以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就免为其难照顾一下你喽。医生说你都快烧到四十度了,得有人随时看着,以免着火了烧了医院。”
吴见胜没有笑,因为李佳佳的话的确戳中了他的痛点,他不知道如何选择。
但是王怡然知道怎么选择,她是一个把爱情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她提着一壶白粥和一包行李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李佳佳不知道这是不是吴见胜想要的答案,但是李佳佳希望是这个答案,因为李佳佳知道王怡然的真心与付出。
王怡然送走了李佳佳,便扶吴见胜起来喝热粥,出了一身汗,便又给他擦身降温。
隔壁床刚睡醒的吃瓜病友说:“你们小二口真恩爱。”
王怡然假装没有听见,继续给吴见胜擦身。吴见胜转头微笑了一下,又傻傻望着王怡然,一种熟悉的感受又回来了。
吴见胜握着王怡然的手,说:“怡然,对不起。”
王怡然没听懂,说:“没事的,我乐意的,反正在宿舍闲着也是闲着。”
吴见胜:“我是说,我和杨小帆的关系没有处理好,对不起你。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和她搞暧昧是为了气你,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
王怡然没等他说完,扑到他身上,她怕吵到其他病友,不敢哭出声说,只好用嘴咬着吴见胜的肩膀,滚烫的泪珠哗啦啦地落在他背上,像夏天的雨。
这就足哆了,只要他没有说与杨小帆搞暧昧关系是因为喜欢她就足够了,就算他是为了气她、伤她,气一千次、伤一万次,她都无所谓,因为是她伤他在先,所有的伤她都能承受,只要他的心还在,便是晴天。
李佳佳第二天回到学校就向马院长报告了吴见胜的伤势,并建议取消吴见胜的参赛资格。
没有吴见胜和陈杰德的球队,止步于四强。但法学院首次参赛便拿到第四名的成绩,足够引起了学校足坛的重视,被列为了下届足球赛的种子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