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闭着眼躺在一张又软又舒服的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胸膛上摆着一杯满满的酒,酒水还是朱停与老板娘走的时候替他倒上的,他的红披风就挂在床头的衣架上,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在什么地方,他总是会带着这样一件红披风,只要看见这件红披风,就可以知道他的人也必定在附近。
**已经不用看红披风了,因为他就坐在一张靠近床边的凳子上,正提着白瓷酒壶往嘴里倒酒,从他的位置看过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陆小凤,甚至连陆小凤脸上的一道很浅很浅的疤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奇怪,我刚才好像看见屋子里有一个人似的!"陆小凤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说道。
**笑道:"我也似乎看到屋子里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像一个死人一般。奇怪,真奇怪!"
陆小凤突然将眼睛张得大大的,道:"这似乎是我的房间。所以无论我是像死人一般躺着还是像木桩一样站着,好像都跟你没有关系!"
**沉声道:"当然跟我有关系了。"
"哦?我到想听听跟你有什么关系。"陆小凤仍然看着床顶,眼睛看都不看**一眼,淡淡的说道。
"朱停曾说过要陪我一醉方休,结果进到房间看到老板娘偎在你身边替你斟酒,他的脸上就跟吞了一只死耗子一般,拖着老板娘就跑了。"**望了望陆小凤,道:"所以我还差一个酒友,这个自然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跟死人一样躺着或是像木桩一样站着,如何能陪我喝酒?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陆小凤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大笑道:"当然有关系,而且还是很大的关系。"
**鼓着眼睛道:"江湖上都说陆小凤酒量过人、千杯不醉,我专程慕名而来,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陆小凤瞪着眼睛说道:"哼哼,我陆小凤酒量第一、武功第二,你居然敢怀疑我的酒量,要不我们打个赌,谁先醉了就要抓一千七百七十七条蚯蚓。"
**摇摇头,道:"这个方法不错,但是赌注太小。不如谁输了就在大街上裸奔一圈。"
陆小凤怔了怔,忽然放声大笑,道:"看来你的酒量真的很好,不然不会提出这么一个赌注。好,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又怎能不参加?我跟你赌了。"他这句话刚说完,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不是从外面传来的,因为敲门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房内,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恰巧照在敲门人的脸上,其实那根本已经算不上是一张脸。这张脸左面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跟睛都歪歪斜斜的挤到了一块,不是一个鼻子和一双眼睛,而是半个鼻子和一只眼睛。
这个人右眼只剩下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头上被人划出一个大大的'十';字,一双手也被人齐腕砍断了,现在右腕上装着的寒光闪闪的铁钩正在不紧不慢的敲门。
"柳余恨!"陆小凤认得这个人,这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就算是陆小凤也绝不想遇上这样一个人。十年前'玉面朗君';柳余恨威震川东,十年前又销声匿迹,如今已这幅模样再现江湖,定然是经历了常人难已想象的苦难,只怕他比十年前更加的难缠了。
又一阵敲门声响起,这一次敲门的人在外面,但忽然又走了进来,没有开门就走了进来,那扇厚木做成的大门就如同一张薄纸一般,他非但没有用脚踢门也没有用手砸门,随随便便的就走了进来,但是大门却变得粉碎。
"萧秋雨。'断肠剑客';萧秋雨。"陆小凤只瞄了一眼,就将眼睛放到酒杯上,似乎面前的酒杯比萧秋雨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庞更加的动人。
"你少说了一个人!你少说了我的名字。"屋外再度响起敲门声,但人却是从窗户外蹦进来的,明明大门已经变得粉碎,但这个人偏偏要在屋外敲门,敲门之后又偏偏要从窗子外面跳进来。
"'千里独行';独孤方。"陆小凤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柳余恨,独孤方,萧秋雨,你们三个是来找我麻烦的?"
独孤方桀桀一笑,道:"我们三个是来请你走一趟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毫毛,甚至还会用宝马香车一路护送你。"
萧秋雨也笑道:"我们都知道陆小凤无酒不欢,所以马车上堆满了美酒。"
"车上甚至还有一个绝色美人。"柳余恨接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笑道:"香车、美酒、佳人,这果然是一个请人的好法子。只可惜现在我哪都不能去。"
独孤方、柳余恨、萧秋雨本就是江湖上最孤僻、最古怪的人,听到陆小凤的话后,三人齐齐变了脸色。独孤方沉声说道:"哪都不能去?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加有诚意的人?"
陆小凤轻叹一声,道:"至少我得让'青衣楼';的人见到我。"
柳余恨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有我们三个在场,'青衣楼';的人想必不会着急见到你的。"
"因为只要他们出现,就会变成死人,死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抢在我们前面见你。"萧秋雨说到死人的时候,脸上居然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好像没有见到这三个人一样,斜靠着床边,依旧淡淡的喝着酒壶中的美酒。陆小凤轻轻看了看**,笑道:"我还是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么!"独孤方面上已经带着肃杀之意,寒声问道。
陆小凤道:"因为我已经答应和这位兄台斗酒,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我哪里也不能去,因为输了的后果就是我也不愿意承担。"
"没关系。如果跟你斗酒的人是一个死人的话,输赢就已经不重要了。"萧秋雨笑道。
柳余恨精神大震,似乎这才看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般,转头看向**,道:"十年前柳余恨就已经死了,今日我来这里,除了想请陆小凤走一趟之外,还想但求一死。所以你们两个千万不要跟我争!"
"秋风秋雨愁煞人,所以每到杀人的时候,我总是会难免发愁。不知是柳兄杀人还是我杀人,真是头疼。"萧秋雨也淡淡的说道。
"呵呵,依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不用发愁,用你们的话说,死人是不需要发愁的。"**将手中的酒壶最后一滴酒水吞下,这才抬起头慢吞吞的说道。
柳余恨眼中一亮,大步上前,左手手腕的铁球重重砸向**,右手的铁钩对着**的脖子直刺过去,招式并不玄妙,速度亦不是很快,但诡异的是将**连着那张大床尽皆笼罩在铁球、铁钩之下;萧秋雨轻叹一声,手中一柄短剑缓缓向**身上递去,短剑每移动一寸,房中就多出一道剑光,等递到**身前之时,房中已是布满了无数剑光。
独孤方一屁股坐在陆小凤身边,桀桀笑道:"你已经不需要跟人斗酒了,不若我们现在就动身。"
陆小凤亦轻叹一声,他已经准备动手了。因为柳余恨的铁钩、铁球和萧秋雨的剑光已经快碰触到**的衣衫之上了,**依旧一幅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已经躲不过去了。
"铮!"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满天的剑光被一道更加璀璨的剑光击碎,铁钩、铁球被璀璨的剑光削成两截,落在房中的地板之上。柳余恨已经没有恨了,因为他剩下的半张脸被剑光直接削成两截,脑袋也变成了两截;萧秋雨也不用发愁了,因为他整个人被剑光斩成两断,连肠子都断成数截。
独孤方眼睛已经发直,双手紧紧扣住桌面,十指深深嵌入木桌之内,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柳余恨、萧秋雨这两人的武功他最清楚不过,若是与他们单对单,常常都是不分胜负,若是两人齐攻,他绝对接不下十招,但是就是这样两个人,居然连白衣人一招都没有接下。
"看来,我与陆小凤的这场酒可以接着比试了。"**边将手中的长剑在萧秋雨的衣服上擦拭,一边慢不经心的说道。
独孤方怪叫一声,翻身从窗户逃走,陆小凤与**两人看都没看他一眼。陆小凤眼神亮得有些吓人,笑道:"好剑法,似这样的剑法我平生只在我最好的一个朋友身上见过,就凭这点就当浮一大白!"
"呵呵,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叫西门吹雪?"**跨过地上的尸体,坐到凳子上面。"对了,刚刚你只不过喝了两杯酒,而我却是喝光了整整一壶,所以这场斗酒却是你输了。"
"什么!"陆小凤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几乎蹦了起来。
**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说,刚刚你只不过喝了两杯酒,而我喝光了整整一壶酒,所以你输了。"
"这怎么能算?明明你跟我的比试还没有开始!"陆小凤暴跳如雷,一想到输了的后果是在大街上裸奔,陆小凤的脸都青了,他可以大笑着看别人裸奔,但轮到自己却是万万不肯。
"从你答应的时候,我们的比试就开始了。"**沉声说道。"不过你若是想重新比试也行,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了。"
陆小凤哑口无言,挠了挠脑袋,道:"什么条件?"**说得太有道理了,一方提出赌约,另一方答应,那么这个赌局就成立了,输了不认帐绝不是陆小凤的风格。
**突然展颜一笑,道:"只要接下来的好戏你能带着我一块去看,那么我们就可以择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