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啊。现在香皂也经制出来了,但一直没有售卖,正准备找一个时机,推向市场。新任知州正是我们最合适的推销人。现在这香皂有四种香味,四种颜色。用木匣包装,外观非常精致,又是市场没有的新产品,送给知州大人,他的女眷肯定喜欢。既然女眷喜欢,肯定知州大人就高兴。只要在上层官宦中流传开,那就好卖多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时机不能错过。”
何志远听她说完,茅塞顿开,这样一举两得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小姐姐不亏是商贾世家,经商的头脑就是灵活。
何志远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就这么办。”
周拂柳说道:“这事最好和庄吏目事先通气,也听听她的意见。”
“过两天我和父亲再去城内,先给庄吏目送去几块。”接着何志远又把从吏目那边听来的,关于莒州衙门内的三大难题,还有自己的想法说给周拂柳听。
周拂柳考虑了一会说道:“志远,这对你我两家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现在的关键是粮食。越在这个时候,那些黑心的大户越会屯积粮食,抬高粮价,让那些灾民买不起粮食,要想活命只能卖地。他们又会趁机压低土地价格,大肆兼并土地。而现在地方官府又无力赈灾,那些大户们更是有恃无恐。只要我们手中有五六万石粮食,撑过去三个月,一旦水泥工厂或是玻璃工厂能够盈利,这三个难题就能解了。”
“五六万石粮食,那就是五六万两银子,这不是小事。如果咱们两家要做这件事,需要请周伯父来一起商量。”何志远说道。
“行,我差人去请父亲来一趟,那你先回家吧,我把帐记好再回去。”周拂柳回道。
何志远看了看那桌上两摞帐册,说道:“这才一个多月怎么就那么多帐册?”说着伸手就要拿起一本帐册翻看。
周拂柳抬手一档,说道:“这帐房的事情你也帮不上,还是快回家吧。事不宜迟,明天我就请父亲来一趟。”
过了两天,周绪海再次来到了何家,他这次来,表面上是参加新宅上梁封顶仪式,其实是来商量投资新建厂的事情。
这次由何家父子与周家父女关起门来整整商量了一个上午,最终才得到一个完整的方案。
第二天,何绍云父子再次来到州衙,二堂的门房通报后,父子两人就走进了庄吏目的值房。这一次庄吏目更加热情,他们一进门,庄吏目就起身相迎,抱拳拱手道:“绍云兄,贤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文宣兄,我又来打扰你了。”
两人寒暄过后,等杂役上茶走出后,何绍云从袖筒中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庄吏目手中,说道:“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不知捐个九品的将仕郎是否够用?”
“够了,够了。”
“那这事就拜托文宣兄了。”何绍云抱拳说道。
按何志远的想法,要捐就至少捐个七品的散阶。但父母都反对,老娘的理由是太费银子,老爹的理由是让九品官帮忙捐七品官,让庄文宣太尴尬。最终商定还是捐个与庄文宣同等品级的散官。
何绍云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的油漆木盒,对庄吏目说道:“这是最近作坊刚刚生产的新型肥皂,叫
舒肤佳,现在还没上市,请文宣兄试用。”说着,打开盒盖,顿时屋内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
庄吏目吸了一下鼻子,说道:“这是什么肥皂?怎会有如此浓的花香?”
“这不是普通的肥皂,里面添加了玫瑰精油,自然香气浓郁。因此也叫香皂。因植物精油提取困难,精油产量极低,自然这舒肤佳产量也低,这一个多月才生产了几十块。这种肥皂最适合洗脸,洗澡用。洗澡后,身体肌肤爽&滑柔软,温香四溢,故而又叫舒肤佳。这舒肤佳尤其适合女眷们使用,文宣兄回家一试便知。我这次带来了八块,已经让车夫送到你家里去了。”说到此,何绍云脸上还有一幅“你懂得”那种坏坏的表情,随即两人会意的哈哈大笑。
“那多谢绍云兄了,这舒肤佳产量如此之低,那价值不菲吧?”
“你我之间谈钱就见外了。”何绍云客气道:“文宣兄,你看这舒肤佳作为礼物送给知州梁大人是否合适?”
“如此雅致而又稀少之物,知州大人肯定喜欢。”
“文宣兄,上次你说的州衙面临的三大难题,当时问小儿应对良策,我们回去后商量了一个方案。这次过来,我们正要与你商量一下。”何绍云接着说道。
“哦,这么快就有良策了?”说道,庄吏目起身,看看外面,然后把门关上。
何绍云等庄吏目坐下后,仔仔细细的把整个方案说了一遍。
庄吏目听后说道:“此方案虽说有些风险,但只要有周老板和绍云兄的鼎力相助,肯定能成功。等梁知州到任后,我趁机也帮你们美言。如果这事能办成,你们的要求一定能够满足。这些天我也做些准备,等梁知州到任后,自然会水到渠成。”
“那就仰仗文宣兄了。”何绍云听后大喜,忙起身拱手道谢。
庄吏目想了一会又说:“如果这事操作的好,说不定还能把齐玉家拉下马来。那齐家一向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也是拉他下来的好机会。那齐家在城内作恶多端,欺压良善,是时候让他们偿还了。”
“那齐家是莒州首富,势力庞大,文宣兄还是小心些好。”何绍云不无担心的说。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牵扯到官府衙门的斗争中去。
“绍云兄无需担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这事与你们的方案没有任何关系,只会锦上添花。”庄吏目安慰道。
何绍云听此一说,稍稍放心了些。接着又说道:“那烧窑工匠的事情还需文宣兄费心……”
“这事好说,那工房韩司吏是自己人,和他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那我就回去准备,静候文宣兄的佳音了。”何绍云说道。又坐着闲聊一会,两人便告辞回去
沂州驿馆内,梁文盛已经在馆内等了一天,他一直等他的长随梁文惠。
梁文盛成化十年陕西甲午科举人,当年他才十七岁,少年中举可谓风光无限,但自此以后,科举之路走得一点也不顺利,连续五次会试落榜。无奈之下,只得去吏部报道,分配到延津县当了一名小吏。
虽说他科举之路不顺,但仕途却好得不能再好了。本来官与吏是不同的阶层,一旦为吏,终身为吏,几乎
没有出头的机会。但凡事都有例外,因他在为吏期间,屡次立功,每次考评都是优秀,颇得上司赏识。后来得到吏部考功司的注意,报与当时的吏部尚书王恕,王恕大笔一挥,就改变了他的命运,由吏变为官,真可谓点石成金,弘治四年任延津县丞,弘治七年便升任延津县知县。
在任期间,延津县内盗贼横行,他利用三年时间,设计剿除匪盗,使县内大治。同时,又重修县学,克已奉公,兢兢业业,在工部考评中又得到一个优的评语。至此他再一次得到升迁机会,弘治十三年初,吏部传文升任他为莒州知州。
在他接到吏部调令后不久,便派出长随梁文惠去莒州暗访,了解莒州的情况。这是他在延津县形成的习惯,每次剿匪,都要事先派出衙役,暗中打探。做到“知已知彼”,然后再设计剿杀。
临近中午,仆人来报:“大人,梁长随到了。”
“快让他进了。”梁文盛听说梁文惠到了,急忙请他进来。梁文惠是他本门的兄弟,自从他任延津县知县后,就一直跟着他,成为他得力的帮手与心腹。
梁文惠进来坐定后,梁文盛问道:“文惠,莒州那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是的,打听清楚了。”梁文惠喝了口茶说道:“莒州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自从前任知州梁大人离职后,差不多一年没有知州,只有同知张大人在主持州里的工作。据说,去年莒州境内的一条主要河道沭河发生水灾,河两岸几十万亩农田,近三百多个村庄被淹。灾民有六万之多,所以,去年秋粮到现在也没有征缴完成。”
梁文盛听他如此之说,不禁眉头紧锁。这升官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梁文惠又接着说道:“不仅如此,这州衙内,官吏也拉帮结派,兵房张同汉、户房齐玉家还有城内大户齐家、刘家自成一派。他们倚仗权势,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鱼肉百姓,据说还勾结盗匪,行偷盗之事,不过这事只是谣言。吏目庄文宣、学正费约、工房韩逢春成一派,但他们并无多少实权,虽说不满,但只能处处忍让,处事低调。同知张大人,是个老好人,两边讨好,啥事都不管。其他人都是墙头草,在衙门内无所事事,毫无作为,只是混日子而已。”
梁文盛听到盗匪,不由得警觉起来,问:“这里竟然还有大户与盗匪勾结之事?”
“只是谣言,并无实据,但也八九不离十。据传是城内首富齐家买通盗匪为其偷盗一个作坊的秘方,但不知为何,那齐家与盗匪结成了梁子,反被盗匪劫杀了齐家的盐车。”
“那境内盗匪情况如何?”梁文盛又问。
“据我打探,这莒州境内有三股盗匪,最大的一股是马亓山的盗匪,人数有六七十人之多,凭借马亓山的险要地势,横行方圆几十里内。第二是北边东莞境内也有三四十名盗匪活动,那里离州城较远,盗匪更是有恃无恐,再次就是城东山上有三四十名盗匪在附近村镇打家劫舍。总体来说和延津情况差不多,虽说乡下盗匪横行,但城内安全,不足成大祸。”
梁文盛听到这里,微微点头。
梁文惠又说道:“近日我又在莒州乡下听到一件怪事,这事颇为离奇,乡下传得甚为广泛,大人也不妨注意一下。”